来人吓了一跳,差点要哭出来:“哥,你怎么样了……对不起!我不知道爹会打你……你的伤好严重,你、你会不会死啊?”
宗凌睁开沉重的眼皮,瞥见了一点豆丁大小的灯光。
下了一晚上雨的老天终于消停了,穿着中衣的宗真半跪在宗凌身前,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他的额头上包着绷带,一见宗凌醒来,脸上的表情顿时由害怕转为惊喜。
“哥,你醒了!”
宗凌听见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想动手掀他,奈何身上的伤太重,动动手指头都火辣辣地疼,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宗真那张充满愧疚的脸上,冷笑道:“你来干什么?”
宗真和他对视了一瞬,被那双敌视的眸子刺得心里一寒,忙把目光移开,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听何婶说,父亲把你关起来了……我、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哥你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把手里的灯笼放在一旁,从旁边拿过来一个食盒。
打开盖子,里头飘出了淡淡的饭菜香。可惜现在是半夜,佣人都睡了,宗真从小就没干过粗活,不会热饭,就把冷掉的饭菜直接拿过来了。
宗真放下食盒,然后去扶宗凌坐起来。
宗凌本想将他推开,可惜实在没有力气,肚子也不争气。他今天就吃了半块馊掉的大饼,早就饿得发昏了,一看见吃的,什么狠话都抛到脑后去了。
他刚坐直身体,就迫不及待地把食盒抱了起来,伸手抓了一个冷掉的鸡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身上无数个细小的伤口,宗凌一边吃一边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好不狼狈。
宗真心疼地说:“哥!你慢点吃……慢点……”
啃了一只鸡腿和两个半干的馒头,宗凌终于找回了点力气。
宗真一直看着他吃完,还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酒瓶,里面装的却是清水。
“哥,喝水。”他把酒瓶递过去。
宗凌看他一眼,接过水喝了,用衣袖擦擦嘴角,问:“我的枪呢?”
“枪?”宗真想了想,“好像被父亲收起来了。”
“去给我拿来!”
“哥……”宗真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要枪干什么?”不知怎么的,他看着模样凄惨表情又格外冷漠的宗凌,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宗凌正啃着半条清蒸鱼,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宗真:“我、我叫你哥哥呀……”
“既然叫我哥,为什么连我的话都不听?”宗凌说着,放软了语气,耐着性子道,“去帮我把枪拿出来,放心,我又不会打你。”
宗真看了看他,难得哥哥用这么平静的态度跟自己说话,心里不禁放松了一些,嘴巴也就跟着松了。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回答:“……好,我去帮你拿。”
宗凌比他大了三岁多,自小就不喜欢跟他一块玩儿,再加上宗仕林毫不掩饰的偏爱,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兄弟关系越发疏离。
在宗真的印象里,宗凌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今天宗凌挨打完全是他害的,宗真甚至做好了被哥哥痛打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宗凌不但没追究挨打的事,现在还好言让他帮忙,即便宗真知道帮了哥哥就是忤逆父亲,也不会拒绝哥哥的要求。
等宗凌吃完,宗真收拾了一下食盒,提着灯笼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宗真从小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次来给宗凌送饭也是提心吊胆的,往四下里看了好几遍,直到确定附近没人,他才敢出门。
宗凌瞅着他一晃一晃的背影,渐渐收敛了神色,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半个时辰后,宗真带着从父亲那里偷来的枪回来了。他一进柴房就看见宗凌在打坐,不禁一怔。
宗凌听见响动,一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给我。”他朝宗真伸出手。
宗真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有了隐隐的担忧,但他不敢跟哥哥使性子,只好颇为忐忑地把枪递了过去。
宗凌接过,随即一掌推开宗真,径自朝门外走去。
宗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到了墙上,不禁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朝宗凌的背影喊:“哥,你去哪儿?”
宗凌没有回答,一直走到墙角边,噌的一下翻身出去了,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哥!”宗真慌了,提着灯笼就追了出去。
他从侧门追着宗凌出去,来到了外面的小巷。天还没亮,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宗凌走得很快,没两下就把他甩开了。
宗真提着灯笼,豆大的光只能照亮身边一个很小的范围,没有被光照射到地方越发显得浓黑一片。
他腿脚不便,右脚的脚踝又酸又痛,追了一会儿把人追丢了,顿时就急了起来。
“哥!哥——”宗真不安地在黑夜里喊,一边循着直觉朝前走。
一直追到城门附近,宗真身疲力竭,实在走不动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着急又害怕地望着四周。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宗真大喜,转身喊了一句:“哥!”
他甚至来不及平复呼吸,提着灯笼就往那边走,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背上被人推了一把,与此同时,宗真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立即一头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