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男子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素来淡漠的脸上,表情漠然,环在男人腰上的手却不禁紧了紧。
体内真气的运行突然加快,又挥出了一把药粉,枝叶晃动间,那两个身影相携钻进了深山。
***
将肩上的男人放到一处平整的地方,男子走回洞口。
警惕地探身四下张望,小心检查了有无落下的痕迹未除。
待确定没有什幺隐患,男子从附近找来了一些枯枝断叶堵住洞口,又在附近撒了些无色无味的药粉,以防虫兽,这才踱回了洞中。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山间本就夜凉,洞中更是湿冷。
虽然已经感觉不到追兵的气息,但为以防万一,男子本不准备过早点燃灯火。但看到地上的男人不住地想要蜷起身子,还不时抽搐的样子,似是极为寒冷。于是,还是在洞里拣拾了一些干柴,在男人身边燃起了一小堆篝火,并在其中投了些药草,防止产生烟雾。
山洞空间不大,燃了火堆之后,很快就暖和了起来,男人渐渐也舒展了身体,安静地躺在地上,只是面上仍难掩痛苦之色。
没有再做耽搁,冷清尘开始查看男人的伤势。
在碰到男人衣衫的时候,男子的手一顿,有了片刻的犹豫,但身为医者的素养,加之明白男人伤重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便不再迟疑,镇定了心神,缓缓揭开男人的衣衫,将男人宽阔的胸膛整个暴露了出来。
视线在触及那一片肌理分明的赤裸皮肤时,不受控制地一颤,却很快稳定了下来。
不再多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男人的伤处。
男人身上有两处伤。
一处是被黑衣死士击下的掌伤,一处是被唐门毒针打下的伤。
掌伤在男人的胸骨中央,呈现出一块约摸手掌大小的血色红印。
探指按压了几下,确定那伤处并未动及筋骨。泛红是因为伤处有些淤血,主要还是男人最初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造成的。男人功力深厚,硬接下这一掌于他并无所谓,虽然看起来可怖,其实并不严重,若是男人未昏迷,即使不施药治疗,他自行运功疗伤也可很快康复。
问题是那处毒伤。
将视线移向另一边,在男人胸口稍稍偏上的位置,男子皱起眉,眼神显出几分沉重。
那里已经看不出男人原本的肤色了,只剩下一片可怖的紫黑。由于耽搁了治疗时间,毒素已经扩散,以至于男人的半边胸膛看起来都是黑漆漆的,只边缘颜色稍微浅淡些,越往里越是深重,最中央还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几乎有如浓墨的赤黑小点,正是那毒针入体时留下的针孔。
知男人情况危机,男子眼色一凛,当即开始施针下药。
半个时辰之后,取下男人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看着男人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的面孔,男子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男人所中之毒十分霸道,且扩散速度很快,虽然他已经帮他把毒针取了出来,但毒素早已浸透了男人的身体。凭借他手上现有的药材,他能做的只是稳定住男人的情况,减缓毒素扩散速度,这样虽暂时保住了男人的性命,但时间一长,随着毒素的扩散,男人还是会因伤及心脉而亡。
想要彻底解毒,就必须制出解药。
至于解药,他倒是有办法可以配出来,只是缺少了几味药材。
若是可以上山寻找,他也是有自信可以找出来,只是花费时间不说,那群黑衣人想必还在山中四处搜罗他们,现在出去找药,不啻于自投罗网。
就在男子陷入沉思的时候,地上那个一直昏迷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还未等男子有所反应,那人蓦地坐起了身体,“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眼前骤然接触到这种画面,男子心神一震,蓦地站起了身,正要上前查看,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应当是他的施针起了作用,逼出了男人心脉中的一部分毒血。
如此,男子稍稍平复了心情。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继续思考接下来行动的时候,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向来性情冷淡的他,难得做出了一个瞠目结舌的表情。
“好疼……呜……好难受,疼死了,呜呜……”
男人的身体不停地挣扎晃动着,整张深刻的面容都皱了起来,一副分外难受的样子,淡色的唇颤颤地半张着,不停地从其中发出模糊而断续的呻吟。
如果说,那个印象中总是一副威武霸气模样的男人,会如此耐不住地呼痛,只是让他感到有些许愕然的话,那幺,当看到从男人颤抖的眼睫间蓦地滑落的液体,就让他顿时产生了一种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的感觉。
那人竟是在……哭吗?
那样强势的人,竟然被疼哭了?
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太过违和的事实,男子只觉脑袋有如雷劈,只能愣愣地看着男人一片凄惨的容颜。
却见那人眼泪流得越发汹涌了,边哭还边撇起了嘴,一副分外委屈的样子。突然,那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颤了颤,那人竟缓缓睁开了眼。那人本就有一双墨玉般浓黑的眼,此刻浸着泪水,映着篝火,越发显得乌黑晶亮,只是因为还未恢复神智,那双眼还带着一份懵懂的迷茫,却是如同氤氲了雾气一般。
虽然还未清醒,视线也因为泪水的阻碍也看不太清,男人还是捕捉到了身旁多出的身影。
于是,那双墨黑晶灿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