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後的声音柔和平缓,“大人,可有心爱之物?”
小侯爷从怀里取出仁杰所赠的青玉梳,小心翼翼地置於柜上。
那人细细打量一番,彬彬有礼的说,“请大人到湖中亭二楼,稍候片刻。”
小侯爷美丽的眸,原本波澜不兴,此刻泛起点点星光的涟漪,他珍重地将玉梳收入怀里,清声道,“多谢指点。”
他离开前台雅室,经过中庭,进入宽大的花园内庭,此处别有洞天,绿茵草地,各色花卉星罗棋布,生机勃勃,园深处有个巨大的人工池塘,池中野鸭天鹅嬉戏,一个红色的双层亭楼台,建在水中央,以弯弯曲曲的石桥连至岸边。
小侯爷施展轻功来到亭中,二楼梯口,一位锦衣紫袍男子背光而立,面目笼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小侯爷神态高雅出尘,沈默地拾阶而上,当快要越过那人身边时,紫袍男子伸手一拦,温和地说了一句,“大人,还是不要去为好。”
小侯爷身子微微一顿,忽然跃在空中,一个鸢子翻身,轻巧地从那男子头顶飞过,将要落地,却意外地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
仁杰俏然立在廊中,墨玉的眼睛,淡淡柔情如光滑的绢丝,向小侯爷缠绕,湖中央水雾缭绕,映出仁杰的面容,皎美如明月,莹亮似星光。
他的身旁,竟是百变门朱颜大帮主!
那人两手紧紧地搂着仁杰的腰部,笑得异常妩媚动人,如同一把大锥狠狠地砸在小侯爷的胸口。
小侯爷在空中略迟疑,双腿轻点,将欲坠下的身形拔高,凤鸟展翅一般,极其轻盈地飞向两人,“你,你是何人?”
仁杰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小侯爷,笑而不答。
朱颜俏皮地挤挤眼,娟扇轻舞,“薛侯爷,别生气啊……”
小侯爷运掌拍下,带起一阵疾风,沈声责问,“仁公子呢?”
朱颜没有还手,轻松地调笑道,“你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他出人意料地搂住仁杰,退後倒跃入池中,嘟嘟冒了几个水泡,便不见人影。
小侯爷扶着走廊亭柱观望了一会儿,四面环水,环境清静优美,主人品味不错。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家俱布置,有些眼熟,与扬州运河上的画舫,十分相似,衣橱里挂着一件织锦金绣蓝丝袍,与自己温泉浴後遗落在仁杰房中的无异,梨花木圆桌上放着一本春宫图,恰巧翻到多日前与仁杰研究的那一页……
小侯爷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馨香,淡得如清烟,沁人心肺,他不禁微微一笑,推开前後两扇窗户,踱到华丽的大床,头靠着玉枕躺下。
几日来,小侯爷忧思重重,未曾深眠,在这安逸的大床上,他凄凉迷茫的心情,莫名变得舒缓,盯着纹罗丝绣飞鸟高帐顶,沈思了一会儿,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梦乡。
走廊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门悄然打开,有人来到床边,静静地伫立了很久。
小侯爷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般扇动了两下後打开,露出清澄美丽的眸子,打量来者,他的嘴角带着梦幻的笑容,“仁公子,你好生清闲。”
仁杰在床边坐下,伸手欲揽小侯爷入怀,哪知,佳人出人意料地掀开丝被,扑面罩下。仁杰在百变门曾用此招对付过大护法,自然了解被人兜头毒打的痛苦,他身子往後一仰,猛的斜窜出去,堪堪让过突袭,笑着讨饶,“小雪,有话好说。”
小侯爷飞跃而起,扬起巴掌向对方扑去,不动声色地斥道,“谁是你的小雪!”
仁杰见势立刻绕着屋子逃跑,小侯爷收了内力,顺手拿起桌上的青玉花瓶,向仁杰扔去,那瓶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轻飘飘地向仁杰迎面砸下。
仁杰停下脚步,接住花瓶,笑嘻嘻地说,“好险,这花瓶是珍品……”
小侯爷一转头,看见屋角的落地唐三彩大瓷马,不怀好意地上前抚摸飞扬的鬃毛,美眸冷冷地凝视对方,“仁公子,如果我不小心打破了……”
仁杰乖觉地深深一鞠躬,“小雪大人,小的任凭您发落。”
小侯爷退到床边,优雅地端坐,高深莫测地瞧向窗外,轻抿着红唇不愿多说。
仁杰迅速来到美人跟前,拉了把椅子面对面坐下,伸手握住他的纤纤玉指,诚恳地问,“不开心?让你久等了……”
小侯爷胸膛微微起伏,俊面冷霜华重,一双眼睛,似明珠,似星寒,似秋水,盯着仁杰没有开口。
仁杰将小侯爷的手举到唇边,柔柔地亲吻,声音沙哑而悦耳,“小雪,你来了就好……”
小侯爷的眼底闪过一丝莹光,想抽回自己的手未果,任对方盈握於胸前,清幽地问道,“仁公子这几日分身乏术,恐怕早就忘了老朋友,我到底该如何称呼你,仁爱卿呢,还是十一郎?”
“尘世如潮,吾心依旧。” 仁杰凝神注视小侯爷,“别後不知君远近,这些称呼,对你而言,重要吗?”
仁杰恬适俊美的容貌,炫目胜过朝霞,犹如一道强烈明净的光源,让人禁不住想走向他,沐浴在那温暖中。
小侯爷的眸子,波光潋滟似一汪秋池,他垂下眼帘,遮住心底的惊涛骇浪。良久,他侧身斜倚床塌,安详地低语,“我以为,可以不在乎……”
他头上青丝浓密柔顺,自然垂下几缕於肩头,仁杰撩起发丝,揉在指尖玩赏,静静的等候下文。
小侯爷丝袖轻扬,回握着对方的手,顾盼生辉的眼一直眷恋在仁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