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跃一下子没站稳,向旁边迈了一步,黑暗之中,有人抓住他的手臂:“别动,地上有玻璃。”
说着,抓着他手臂的那股力量将他引到沙发上,常跃感觉到武道站起身来,去门边开灯。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一时之间适应不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常跃朝黑暗中笑了一下,说:“哎,兄弟,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习惯,说真的,你这么担待我,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吧?”
武道的手停在电灯开关上,没有按下去。他的声音依然像以往一样,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起伏:“能有什么原因?”
常跃咧嘴一笑,大言不惭地说:“我想也没什么原因,我这人一穷二白,没身份没背景,当然没什么好图的了。
想来想去,也就这张脸不错,你图吗?”
轻轻一“嗒”声,电灯开关被按下去。
手工制作的水晶吊灯光线轻盈浅黄,刹那间盛满一室,常跃就坐在屋子的正中央,因为突然而来的明亮而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眼皮微微地颤动。
这是一个类似于献祭的姿势,他向后扬起的脖子,裸、露出的脖颈,就像是臣服于野兽爪下的小动物,正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无奈只能奉献自己。
甚至是,渴望野兽能够怜惜自己。
心神感到一阵巨震,武道强自按下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情绪。
他竭力说服自己:眼前的男人变化多端,而这只是他诸多面孔中微不足道的又一个假象。
果然,没过了几秒钟常跃就睁开眼睛,看见武道立在原地的样子,他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说话唐突了。不过我也有苦衷。我这人天生命不好,但凡有人对我好点儿就怕得要命,你说是不是个病?”
武道没有回答。
常跃又说了些类似“我不是故意试探你的,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一类的话,之后才离开。
武道注视着常跃上楼,面色上依然看不出变化,但是他心里知道,就在刚才,他的心跳变快了。
☆、第十三章
三月二十三日,星期一,沪深两市低开低走,临近午时收盘才走稳,成交量萎靡。
常跃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其实上周五的时候,他盯上的那支名叫鑫阳高科的股票就已经走出了一个双底图形,向上突破迫在眉睫。
当时大户室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但是考虑到周末的时候外围股市变数太大,常跃放弃了那个机会。
他是个老练的猎手,知道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贸然开枪,不单可能打不到猎物,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但大户室的其他人不这么想,两千万的资金分散在几个账户里,全部由常跃调度,只要他不开始,那损失的机会成本可是相当巨大的。
角落里不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常跃安坐在显示器前,恍若未闻。
“小凡啊,你学过那篇古文没?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是《左传》里的文章,说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荣凡抱着厚厚的笔记本在旁边点头:“记得。”
常跃:“那就记在本上,我们今天下午就开工。先去问一下经理准备好了没,中午的时候请报单的姑娘吃顿好的。”
听说这个消息,大户室里参股的众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各个摩拳擦掌。
当天下午,大盘不出常跃所料,开始收复上午的失地,鑫阳高科也跟随大盘稳步回升,越过了昨日收盘的7.31,开始飘红。
第一张买单是常跃填的,当时鑫阳高科的市价是7.39,他填得比市价高了0.15元,一共两千手,一百五十万。
被委以重任的姑娘很快将单子报上去,屏息凝视,所有人都望着显示器,唯独常跃正低着头,不知道心里正在想什么。
过了两秒,卖一卖二卖三卖四卖五上的卖单顷刻消失,鑫阳高科的分时线上拉出了一条陡峭的直线,但是并不长,放在起伏不定的日k线上,也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阳线而已。
但人们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他们还在看。
这是一次不起眼的试盘,试的目的,就是看看散户们会不会在常跃出手后在高位将股票趁机抛出。
挂单依然一条一条变化着,过了一秒钟、又一秒钟,鑫阳高科走出了一个圆弧曲线,但是并没有大幅回落。
他们成功了!
鑫阳高科的股价依旧在7.54以上的价格内成交,盘面抛压不大!
常跃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器,干脆地站起身,眼睛环顾众人:“那我们就开始吧,一切按计划。”
按照他们的约定,两千万的资金被分在几个账户里,分别由几个小组使用,大部分负责第一天的拉升,小部分负责第二天稳住盘面。
只要计划顺利,第三天的时候所有资金就都能撤出战斗,鸣金收兵。
大户室的众人别的也许不行,但对于这种庄家拉升的老套路,可谓是了然于胸。
大幅拉升,小幅回落,洗掉一些松散的浮筹,折回,再次上攻。
三轮之后,鑫阳高科的涨幅达到了近九个点,他们手里已经拿了不少股票,这些股票最早也要明早才能变回现钱。而他们剩下大约一千万的资金,离收盘还有二十分钟。
“别让散户跟了,最后一波直接封板。”常跃说。
涨停价是8.04,九十九万股的买单封涨停。
但是有人在担心:“如果这么早上封单,之后会不会撑不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