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人小,力气不足,可即便如此,叫一个半大孩子踹了也让永安堂的起了火。胳膊不能动,腿脚总是可以的。
为首的伙计刚要往五味腰身上踹,膝盖被人狠狠一脚踹中。只听得“咔嚓”脆响,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疼得只能就地打滚,却连捂住膝盖的手都伸不出去。
楚衡先前被那人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五味要遭殃了,不料突然杀出个人来护住了小家伙。
他松了口气,见护住五味的是他之前从山上救回来的那个男人,遂眯了凤眼扬唇一笑。而后转瞬间,视线移回到永安堂诸人处,只剩一层薄怒:“看样子,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陈管事,去药房取聚魂丹来。”楚衡说,“这位娘子,若是身上带着从永安堂所买的聚魂丹,不妨一道拿出来比对比对。若真是别云山庄之故,楚某自会负起责任。若是永安堂私造假药,以至于害人性命,别云山庄定会亲自报官,以慰令夫在天之灵。”
他说话时,阳光从脸侧划过,端的是一副美人皮相。
陆庭收回视线,看着那妇人掏出一只药瓶,眉头忽的一跳,想起了被他碰碎了瓶子后,撒了一地的漆黑药丸。
老陈头也在这个时候,从药房里取出了聚魂丹。
陆庭一看,果真和他先前碰碎的那一瓶一模一样。
两瓶聚魂丹此时都放在了楚衡的手里。
单从瓶子上看差别并不大,左右不过是造型花纹的差异。
楚衡看了一眼已经冒出冷汗的永安堂伙计,各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手心里仔细对比。
“我的聚魂丹中,为能吊气,入了红参、麦门冬、五味子等,因此能使人精神顿加,聚魂强魄,留一息之力等大夫医治。其中,红参能大补元气、回阳救逆。而永安堂所出的聚魂丹,为了从气味上能更接近,也加入了参,但这个气味,不是红参的气味,分量也不足。”
楚衡说着,拿起永安堂的聚魂丹,张嘴就要往去试。就到嘴边的丹药却被人中途劫走,回过神来,他看着拧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男人,挑了挑眉。
陆庭叹口气:“你是大夫,这药如果真有问题,不该由你试。”
万一吃出了好歹来,叫现在这里的这些人怎么办?
“你更不该试。你身上的伤不疼了?”
“已无碍,多谢郎君挂心……”
这人说话客气得很,楚衡凤眼一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欺身上前,一边夺过聚魂丹,一边往他包扎住的肩膀上戳了一计。
陆庭眉头一紧,顿时觉得肩膀处从骨子里透出剧痛。而就在方才,他看着青年眉眼精亮地和人理论时,丝毫不觉得身上到处是伤。
“才刚醒就下床走动已是勉强了,”楚衡收手,抛了抛手里的药丸,瞥了他一眼,“要想痊愈,就老实在边上呆着去。”
他说完,拿手一刮,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
“人参、五味子、天麻,还有……相思子。”他的声音一开始还听着正常,到后面陡然间拔高,脸色阴郁,恨不能把手里的药丸塞进制药人的嘴里,“相思子,还真是用的一味好药!”
看楚衡神色不对,陆庭睁大眼睛,下一刻,就听见他大怒道:“相思子,又名鸡母珠,叶根种子皆有毒,虽能入药,但不宜内服,只因其毒性极大,稍不留神就能夺人性命!永安堂这药,非但不能聚魂,根本就是夺魂!”
那妇人已顾不上哭,望着楚衡脸上不似作假的怒意,再看两股战战,根本站不住的永安堂伙计,当下一声怒号,扑上去就往他们几个脸上招呼。
“黑心的混账,你们还我夫君命来!还他命来!”
事情至此,已然水落石出。
饶是永安堂这几个伙计,跪在地上如何哭嚎求饶,不敢躲开妇人的拳打脚踢,楚衡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变。
他的心肠说软时软,可说硬时却也叫庄子里头的佃户们门儿清,那是真的硬。光是看他之前整治诸管事那一遭便知。
永安堂这一帮算是没头没脑就撞了自己满头包,可边上没人愿意为着他们说话,毕竟他们是害了人性命的。
楚衡直等到被这帮人哭得脑壳疼了,方才等来允城的官差。那群官差得了别云山庄的报信,早就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会儿赶到庄子里,瞧见永安堂那几个伙计哭得脸上涕泪横流的,当下心生嫌恶,把人捆住一把提起。
惹人嫌的家伙被带走了,那妇人哭完枉死的丈夫,起身向楚衡行礼,手里却被塞进了两瓶药。
“这是真聚魂丹。若是家中再有人出了意外,服下一颗,遣人去医馆找大夫救治,许是能拉回一条性命。”楚衡入是道,挥手让人抬着尸体,护送妇人回家。
“那人真是因吃了假药死的?”
等堂外的人去的七七八八了,陆庭终于再度开了口。
方才这人试药的时候,他就提着心,等到听清假药当中掺了能致命的相思子时,他只一瞬,想将这人手中握着的药丸打落地上,再寻个大夫给他看上一看。
可不过三息,陆庭忽然又回过神来。
相思子虽说能害人性命,却也要过了那个量方能如此。
楚衡扭头眉梢挑起,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怒意:“算是吧,但即便没有那里头的相思子,这人也活不了了。”
“为何?”
楚衡知道眼前的男人约莫是个武将,对药理懂得还不如五味多,当下简单的解释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