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是父皇没考虑全面。”坐到沐慈身边,爱怜地摸摸儿子更瘦的脸,“你不是倔牛儿么,父皇给你什么你就喝什么啊?问都不问。”
“问什么?您给我喝什么我不都得喝吗?”沐慈平静地看着天授帝,道,“生在帝王家,也挺倒霉的。”
嘴上说倒霉,目光依然没有什么悲喜。
天授帝:“……”这孩子就是太通透。他只能讪笑,当没听见,道:“那父皇让你喝药你怎么不喝?”
“怎么没喝,是受不住那味道,肠胃也不接纳,懒得折腾不肯喝的。你非要找人强灌,我不是也没反抗吗?”
牟渔:“……”记忆力太好的熊孩子什么的,神烦。
天授帝:“……总是你有理。”
但九郎肯解释,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天授帝就勉强接受了,听说沐慈肯吃蜜丸,就去小厅内看崔院使的蜜丸药方。
卫终诺诺在一旁随侍。
天授帝瞥他一眼:“怎么?心里对朕有怨气?”
卫终五体投地跪下:“小人不敢!”
“这回是朕错怪了你,但非常时期,朕也不得不小心。”
“小人明白!”
“朕希望你真的明白。”天授帝道。
卫终不敢回答,心里五味陈杂,他只明白了“关键时期陛下信任牟渔,不信任他”,其他的都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明白。
天授帝道:“念你也跟着朕十多年,朕就让你彻底明白一下。今天我若给九郎端来的不是生牛乳,是一壶玉泉春酿,九郎也会毫不犹豫灌下去的,他不会哭,不会怨,不会反抗。”
卫终不敢点头,跪着把头埋得更低。
天授帝半含无奈半含宠溺,笑了:“不是因为九郎相信我,只因他是个明白人,看的通透——他是皇子,所有的生死荣辱,皆来自于朕的一念之间。哭?怨?反抗?有什么用?谁叫他没生在百姓家,还有个官府能求告。既然生在帝王家,连求告都无门……”天授帝想着自己冤死的大哥,自己悲催的少年时代和机关算尽的青年时代,可不是如此么,只叹道,“朕那几个儿子,也就三郎稍微明白点儿。”
卫终总算明白了一点。
天授帝冷冷瞥他一眼:“你总觉得朕信任临渊超过你,眼红他成了朕的义子,那朕让临渊去赐酒,他毫不犹豫就应了,去做了,你呢?”
卫终才醍醐灌顶般,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当时,他,害怕了。
为什么会害怕?
怕得罪皇子——未来可能的继承人。
想要留个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