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你的。
这度清浅的游息散落在空气里,被火吞了尽,一滴晶莹径自划落,也不明从何而来。
那人终是归于消陨,身骨都化成了烬,风一过,什么都不留。
天地失色,又倏然复了本色,没了滔天烈火,没了剑拔弩张,也没了温声耳语。
失了支撑,一副躯壳就这么直直跌落下去,覆在与方才烈焰烧灼之地截然相反的冰凉面上,眉睫紧闭,再无生息。
也不知是谁落了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滴——滴——
时间似在无尽延伸,不知过了多久,长促的奏响缭绕不绝,渐渐越响越密集,越发尖锐刺耳,简直要到不堪其扰的地步。
便在这一番吵闹之中,长久沉睡的人睫毛轻颤,渐醒了过来。
他就这么静看着上方,眼瞳无甚焦距,只是放空了思绪,意识愈发回笼,心神却徒然空落。
然而就连这走神的机会都不与他多给,很快的,紧促的声响虽隔着层仓身,那尖锐却是有穿透力一般,仍旧一次次锲而不舍的径直刺入耳膜中。
仙宫翎这才动了动眼眸,试探性的蜷起指节,他感到通身乏力,已是难以伸手过去碰那仓体了。
正这时,那簇紧迫声音戛然而止,只听外面一声清脆碰撞,眼前的这块仓体自发抬起数寸,又朝后挪移,已是启了开来。
大片的白有些刺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不陌生的面孔。
一袭大褂妥帖的覆住他高挑身形,口罩遮了近半边脸,单只高倍目镜悬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瞳眸锐利,眸光却浅淡,手中还执着份简屏,只与他对视一眼,又扫了眼旁侧的仪器,便侧过脸,修长手指在那投影飞快挪移,不住在记录着什么,待他记录完毕,手上投屏已然收拢回去。
他一手移开口罩几寸,说:“欢迎回家。”这次,只是看着他,再没别的动作了。
仙宫翎无声勾了抹唇角,许久,才张了张唇,他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
“……言禾呢?”
男人道:“今早就醒了,情况还在观察。”
再没下言了。
仙宫翎却是有些意外,依这人性情,眼下竟也没再对他追问,不过,他就算是问,自己也决计不想答的,便也不再提,随之沉默了。
隔日清晨,母亲也来看他了,竟有大半日都留在这边,倒像是专门空出时间来的。
除了工作偶尔交集,父母两人在外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再加上有些研究工作密闭性极严,能相伴的时日更是少之又少。
难得悠闲,难得平静,所以现在比起来看他,仙宫翎其实更希望他们能单独相处的。
再不久,他就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家,家里的一切都仍是原来的模样,仙宫翎却又觉陌生无比。
在那个世界所长久保持的习惯却是不那么容易修改的,偶尔他想啜饮杯热茶,下意识翻手间却又反应过来,这里是没有茶具的,就算有,出手也是成空。
若不是那些画面仿佛如昨,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
一晃数日,自出院后,他就一直留在家里,从不出门,甚至连自己屋门都很少下去,食欲也少有,多是饮支浓缩剂应付了事,父母照常忙事务,言禾偶尔会兴冲冲地跑上楼来寻他,多是说不了几句就有些无趣的离开了。
可在今日,言禾的话使他不得不留意了起来。
“哥哥,你还记得在那边发生的事吗?”
仙宫翎不由看他一眼,“怎么?”
言禾皱起眉,屈指点了点额头,“这里,记不清了,每睡一觉都会忘一点,真担心哪天彻底想不起来。”
仙宫翎不动声色的随手摆弄了下投屏,“无关紧要的事,忘就忘了。”
言禾应了一声,看起来却心不在焉,不一会,就下楼离开了。
又过半个小时,门外响起锁门的滴响。仙宫翎站起身来,难得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轻易瞥见一个微端,看起来像是被主人随手丢在这里。
仙宫翎拾起那微端,不一会就轻松破了密码,屏幕上的画面仍呈开启的状态,仙宫翎稍扫一眼,发现文字上描述的正是修真界,多数都是言禾经历的事,旁侧有一个名为“资料图”的小点,仙宫翎紧张了一瞬,没做犹豫的点开,映入眼帘的却俱为空白。
仙宫翎愣了下,而后皱着眉在那一张张图上翻来翻去,连翻数页,又拖拽到底,这些图的备注时间俱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他顿了顿,又划到上一界面,在删除的位置犹豫许久,考虑到这些资料的参考性,终是默不作声的关了微端,丢回沙发里。
当晚,他递交了回归申请,第二天就重新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他的生活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然而在那里的记忆照旧清晰,丝毫没有受时间影响,无论是在这里过了几年,还是十几年。
他早已搬离了家,在外独自生活,后来,身体上有的器官渐呈衰弱态势,他却拒绝签之后的移植协议,也拒绝用药,这是父母难以理解的,但他立场坚定,他们终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案台上,他最后一次整理好学术汇报,长年研究的成果,传输却连一秒都不到。
仙宫翎久违的抿了抿唇,眸里轻松许多,他想,自己或许可以试试重新着眼生活了。
想法轻易,实践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重新着眼生活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