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近的几个世界,这样的改变却令人无法忽视了。第七个位面,孟晖与姜疏朗还身处同一个城市的市区,第八个位面,他进入世界的位置就被移到了萧尧所在京都的偏远郊区,而这个世界更加夸张,他们已然身处两个城市。
孟晖觉得,这似乎也是由于“气运之子”越来越强大,已经逐渐脱离了主系统掌控的原因。
由于自己这副糟烂身体,恨不得将他关在温室里的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他跋山涉水前往淄市,所以关于寻找气运之子这件事,孟晖不得不从长计议。
所幸根据他的推论,现在的气运之子应该可以独立应付世界意识的打压了,那么孟晖也不必急急忙忙、不顾自己安危的赶过去帮忙。
眼下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尽量调养这具体弱多病的身子,然后思考一下该如何让原身的母亲接受那些女性应当独立自主的新思想。
最近一段时间,孟晖也稍稍试探了一下年氏对于新思潮的态度,但结果却并不算好。对于这些令夫君与自己离心、甚至想要抛弃自己的新思想,年氏简直深恶痛绝,倘若不是自己的儿子强烈要求想要看一些进步刊物,年氏是决计不会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的。
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拒绝、厌恶着某种东西的时候,哪怕那样东西是正确的、有益的,也根本不可能被接受。所以,对于改变年氏,孟晖根本无从着手。
——他果然还是更加喜欢那些复仇的任务啊,充当传播爱与自由的小天使什么的,孟晖是真心做不来的。
在试探完年氏对于新思潮的接受程度后,孟晖又开始试探她对于年翔飞的态度。
年翔飞是一个才子,经常在进步书刊上刊登一些鸳鸯蝴蝶、才子佳人的新体诗和散文。对于这些词句优美的诗文,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孟晖是欣赏不来的,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对此展现出虚假的欣赏,
由于身体瘦弱,孟晖的手腕也没什么力道,仿照原身写出来的字迹清秀绵软,倒是颇为契合这些风花雪月的诗文。当年氏进到屋内,就看到自家儿子正对着进步刊物誊写一首新体诗,下意识便皱了皱眉。
轻手轻脚的来到孟晖身后,年氏刚想要开口让儿子休息一下,就看到宣纸最上方、被孟晖刻意放大了几分书写的“年翔飞”三字。
顿时,年氏便闭上了嘴巴,怔怔的出着神,看孟晖慢慢悠悠、认认真真的将整首诗写完。
年翔飞出身地主阶层,家里很有钱,否则也不会被送去新式学校学习。而能够门当户对嫁入年家的年氏自然也出身不低。她年少时跟着女夫子学习了一段时间,却碍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仅仅只是认了字便不再深造,转而去学些女戒女德、女红女工。
对于年翔飞所写的暧昧朦胧的诗文,年氏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解其意。由于丈夫以没有共同语言为由想要休弃自己,年氏十分伤心,也曾试图学习、理解这些丈夫喜爱的东西,但她文学水平不高,进步极慢,又很快被丈夫带回家的新欢伤透了心,彻底放弃了最初想要学习的打算,转而对这些东西厌恶透顶,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看着儿子誊写丈夫的诗文,年氏又不由想起了那些彻夜研读的日子,一时间不由有些心神恍惚。直到孟晖放下毛笔,扭头安静的看了她半晌,年氏这才回过神来。
“乐儿,你身体刚刚恢复,怎么就下床练字了?快点回床上休息吧。”抬起手,抚了抚孟晖瘦削的面颊,年氏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