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珉行掀起被子的一角道,“他来了,你快躲一躲。”
裴子浚看了那床褥一眼,眉头紧蹙,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不舒服的事,轻功一跃,跳上了房梁。
不久后,花影姑和南无疆果然推着坐着轮椅的元卿进来了,随后,侍女抱了一个襁褓进来——是阿衣。
这一日,正是十五,十五月圆,蛊虫s_ao动,是引蛊的最佳时期。
裴子浚在房梁上看着蛊使和毒使对着小婴儿施针,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想,谢珉行在身边,他们总不会害阿衣,他们是在给阿衣治病吗?
如果能治好阿衣的病,也是很好的。
过了一会儿,元卿忽然叹气, “还是不行,那蛊虫贪恋阿衣的血脉,不肯出来。”
谢珉行皱眉,却听元卿继续说,“要引那蛊虫出来,有一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那七心莲是从父体过到这孩子身上,只需要用父体的血引诱这蛊虫,它们必定贪婪吸噬……”
谢珉行道,“我可以。”
“不行,还需要另外一位。”
门外忽然狂风大作,屋内却一片死寂,皎白的月光斜透进厢房,映衬得谢珉行的脸一阵青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对自己妥协了——
“你不用躲了,出来罢。”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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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裴子浚从横梁上下来, 谢珉行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神色,他看了裴子浚一眼,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取血。”说完便率先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滚烫殷红的血流出来, 盛满了满满的一小碗。
像他看不见的红。
也像他不曾知晓的苦。
他问老郎中, “他那时很痛吧……”他告诉他, “分筋错骨,焉能不痛。”
他问他, “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答,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问他,“他在哪里?”他答, “那个山洞里的人, 已经死了,你不必介怀。”
他说,“一切都是我甘愿。”
他的眼里酝酿着风雪, 目光没有离开谢珉行半步,看他从容不迫的做完这一切, 却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茫然,到不自然的惊诧, 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觉得荒谬又可笑, 即使谢珉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可谢珉行的那双眼睛, 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偏偏他们两个人, 并肩走了那么久,一个一叶障目,一个掩耳盗铃。
——都是傻瓜。
他也干净利落依样画葫芦也割了一刀,同样满满的两碗血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血独特的腥味,可是对于七心莲的蛊虫来说,却是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引蛊的过程漫长而又复杂,持续了整整一夜,这一夜,谁也没有合眼。
等到结束的时候,襁褓里的阿衣脸色红彤彤的,却已经昏死过去,而元卿同样面薄如纸,当那个若隐若现的七心莲印记在元卿的额头闪现的时候,但是他们都知道,一切的苦难都结束了。
他的……不,他们的孩子,从此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平平安安的长大。
“蛊死魂灭”的预言,都是老神棍的胡言。
裴子浚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却暗自拉了拉谢珉行藏在袖子里的手。
可惜知寒客表面镇定,却是货真价实的怂包,他原本就想说的,可惜事发突然,他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撕开了最后一层伪装,把自己的心这样赤条条的给人看……多危险。
他一晚上都没敢跟裴子浚说话,也不敢看他,想躲开他的手,却还是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
裴子浚愣了一下,他觉察出谢珉行在有意躲着他,想着他该生气了吧。自己刚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跟他吵着架,现在却来拉他的手,未免太轻浮了,他这样想着,竟自然而然也放开了。
他们,来日方长。
元卿很快就恢复了神智,靠在轮椅上,像一条饱餐宿满的蛇,他眯着眼睛,“本座无碍,现在是不是该算一算裴公子私闯民宅的账了,裴公子私闯民宅,究竟所谓何事?”
“在下夜入贵府,的确唐突,我是为了寻一个人,他犯了命案,要缉拿他归案。”
“何人?”
“气使风摧天。”
听了这句话,不止元卿,连他身后的花影姑和南无疆都笑了起来,“裴公子可真是说笑了,风摧天早在三年前叛教出逃,已经就地正法,是他的鬼魂出来杀人了吗?”
“什么?”裴子浚吃了一惊,可的确是是三年前,风摧天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时间正好对上了。
元卿笑了一声,“本座亲自结果的他,他的尸体被曝在荒野上三天三夜,最后都被豺狼叼走了。”
所以风摧天的确死了,连带尸体都被狼啃了个j-i,ng光?那又是谁能用黑煞掌杀人呢?
裴子浚想了想,无法判断元卿话的真假,恢复神色,道“那是在下唐突了,我与谢兄就先行告辞了。”
元卿打量了两人袖袍十指交叉的手,又看了一眼摇篮上昏睡过去的孩子,忽然觉得事情忽然有些趣味,眯了眼睛看着两人,“裴公子,你私闯宅第,我没有怪罪,已经够宽宏大量了,还想大的小的,都带走,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你想怎么样?”
元卿目光流转,语调古怪,“这个小孽畜你可以带走,但是阿珉不能走,他可是我用很宝贵的东西换回来的,白白让你带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裴子浚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