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忱柔想了想,又叮嘱道,“我门功夫心法特殊,切不可胡乱服用其他药物,还有,不可饮酒……不可行房。”

他一一记下了,听到后来,他惊诧,他师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儿家,什么都敢说,又不是非有必要的事。

他心中暗诽,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耳朵微微泛了红。

唐忱柔说,“你多睡一会儿。”说着,便想站起来离开,谢珉行却一把拉住了她,“师姐,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的,所以即使是七心莲那件事,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我斗胆问了一句,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究竟去了哪里?”

还有,阿轻和唐丰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这些疑问,他早就想问唐忱柔,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唐忱柔身形顿了一下,许久才说,“明日,刑捕头会上门盘问案情,到时候,我会……说出一切。”

说着,掩门离开。

谢珉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到了天刚亮的时候,家仆说裴家公子在外面站了很久,要不要让他进来,谢珉行还不想见他,就说我还没有睡醒,不想见。

他迷迷瞪瞪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那家仆又来了,他想不好,裴子浚不会还站在外面吧?好在家仆说,裴公子已经走了,留下一个食盒,谢大侠要不要吃一点。

谢珉行去揭开那食盒的盖子,那食盒中方方正正摆放着的,还是一碗金灿灿的蛋炒饭。

谢珉行直楞楞看了许久,竟生生被姓裴的给气笑了。

第二天,刑刃果然上门。

唐忱柔夫妇接待了他。因为事关重大,因此屏退了闲杂人等,谢珉行和裴子浚都没能进去旁听,只在门口站了许久,刑刃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却在此时好死不死的,又打了一个嗝。

“……”

刑刃的脸黑得更加可怕了。

“舅舅,你怎么又打嗝了,真像那个时候……”谢珉行却无心顾忌这个,只急切的问,“我师姐说了什么?”

刑刃缓了一下,说,“你师姐说,是魔教的人带走了她,也是魔教的人,杀死了阿轻和唐丰,给阿轻下了引魄……一切的一切,他们的目的……”他顿了一下,看向他们,“还是七心莲。”

谢珉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师姐吞吞吐吐的模样,大概是听说了七心莲在他身上,不想让他太担心吧。

刑刃告辞说,“今日多谢唐三小姐了,此事还有疑点,在我的管辖中死了人,我刑某一定会彻查到底。”

裴子浚看着舅舅转身离开,他知道他舅舅的心性向来是刚正不阿的,可是却不知道他口中的“还有疑点”是什么意思,才想要与谢珉行探讨一二,可一转眼,哪里还有谢珉行的身影?

“……”

他不由得苦笑,心想,他竟厌恶我到如此地步?连一刻也不愿意与我多待吗?

37

裴子浚这几日是厨房里的常客,因为他孜孜不倦的在给他的谢兄烧一碗蛋炒饭。

他动作娴熟,连厨房里帮忙的阿香也自愧不如,笑着说,“裴公子你好厉害。”

裴子浚笑而不语,心里却想,谢兄虽然不待见他,却一次也没有拒绝他做的蛋炒饭,想必是喜欢,因此,跑厨房越来越殷勤。

过了几天,厨房里的药罐子竟是越来越多,他觉得奇怪,就问阿香,阿香说,“这一些是三小姐的,这些是三姑爷的。”

孟仕元是公认的药罐子,每日药物不断不奇怪,怎么唐世姐也生病了?

他有些好奇,凑近那药罐子闻了闻,脸色猛地变了,他自小就是个杂家,医药诗书,八卦周易,什么都懂得一点,哪里会认不得那罐子里的药要是治什么的。

唐忱柔一个新妇,会用这种药物,本来不奇怪,可是古怪就在于孟仕元的那几副药上,孟仕元气亏体虚,加上正在服用这种药物,他们根本……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的。

除非唐忱柔她……她……

他实在不敢想下去,因为和唐忱柔如此亲近的男子……

本来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仰望了这么多年的北邙山上的星星,高山仰止,君子端方,即使被讨厌,被厌恶,他也不愿意用这种龌龊事来揣度他。

他对自己说,应是误会。

他深呼了一口气,决定甩开这些奇怪的想法。

一出屋子,就看见谢珉行躺在屋顶上,他这一日穿了一身黑衣短打,倒是自在惬意的模样。

朔雪不知寒,错风暗回波。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年的这两句诗来,就是这样契机,把这样一个少年送到他面前。

他想着,知寒客这样一个自在惬意的人,怎么为儿女情长这些俗物所扰。

“我不想和你比试。”谢珉行没有回头,也知道暗暗向他靠近的青年是谁。

“啊,好巧。”

“什么?”

“我也不想打。”

“喝酒吗?”

是关外难得一见的江南名酒君见笑。此酒工序讲究,酿造时间亢长,因此一两千金,坊间极少见。

谢珉行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虫,才想接过来,就想起师姐的叮嘱,讪讪的收回手,冷着脸说,“不想喝。”

裴子浚也没有勉强他,独酌起来, “谢兄,我后来把你那日的话想了一下,你说得对,对别人无意,自然不应该去招惹人家。”

“谢兄,小弟今日受教了。”青年的双眼极其诚恳,烫得他心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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