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他当真很难解释,可那时,他也的确有在某个瞬间介怀过。
他的某种惯有的想法,让他那时把那个小东西看作是样物件,所以被人碰了,便是脏了。
他无法否认这曾有过的卑劣想法。
可是在晏春熙明澈的内心里,却从不曾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鹤苑的宠侍娈童。
是以,少年的忠贞,就只在爱欲全然交付与他时,才肯一并献上。
他竟然直到今日,才真正懂得。
“其实,我也当真不想无尽地纠缠在过往,不想怨恨,不想对你抗拒,可我做不到——”
晏春熙微微垂下头,他痛苦地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你,无法再、再把肚皮那处软r_ou_都露给你。我仍时不时会突然害怕你,怕你会伤害我。所以我不敢,我还是想……想等我再长大些,再坚强些,更了解你的时候,或许才能和你……”
晏春熙没再说下去,关隽臣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无声无息地拥紧了晏春熙。
就在这个秋夜里,他们才第一次与彼此那么的近。
近得,像是心跳都贴在了一起。
“我不逼你。”
关隽臣抱着晏春熙,沙哑地说道:“我等你。”
第二十一章
入秋以来,白溯寒回府,宁王府的氛围便有些微妙起来。
白溯寒原是武林中人,后被关隽臣招徕,在这王府之中,也就他的武功与关隽臣不分伯仲,两人关系虽是主仆,可却又不太拘于礼数,先前时常一块在演武场上切磋演练。
只是他近来总在外为关隽臣办事,所以不常回来金陵府邸。
他向来自觉做事j-i,ng干,又武艺高绝,人便不免有点傲气,对于屈居看似没什么过人之处的王谨之之下一事,始终暗暗介怀。
如今白溯寒身负要务,时时入翰文斋与关隽臣密谈,倒好像把王谨之给挤得有点没了位置。
下人们察言观色,便只管白溯寒叫“白管事”,乍一听,倒与王管事没什么差别。
这一日白溯寒如往常那般到翰文斋去,与关隽臣商议要务。
刚一进去,便看到有些咋舌的一幕。
在关隽臣宽大的案桌旁,竟又不伦不类地多设了一张梨木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素衣少年,颈子白皙纤长,正低头凝神写着什么。
而关隽臣就若无其事地坐在少年身边,自顾自地看着他的卷宗。
要说那案桌也着实宽敞,别说多一个少年,就是多上三四个也不成问题。
可关隽臣乃是亲王之尊,哪怕是他宠爱的鹤苑公子,也不敢这般与他并肩坐着。而瞧那少年的衣着,又分明和普通下人没太多分别,完全不似鹤苑公子那般华贵无匹。
白溯寒刚刚回府没几天,关隽臣又并未把晏春熙的事都告诉他,他一时之间不由诧异地怔住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门便又被叩了叩,走进来的是一身青衣的王谨之。
“你们坐。”关隽臣抬起头说了一声,随即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过后微微蹙了蹙眉,转过头对身边那少年温声道:“今儿你这茶叶放多了,看,这才过不多时,茶水就苦了,难喝。”
白溯寒这边刚坐在侧首,与王谨之遥遥对视了一眼。
听关隽臣这么说,本以为少年要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谢罪,可没想到那素衣少年竟抬头只瞧了一眼关隽臣,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待会儿再给你重新泡。”
白溯寒听得大惊,这少年本就做错了事,竟然还敢让关隽臣等。
可令他更惊讶的是关隽臣竟也没怪罪,只脾气颇好地对少年笑了笑,倒像是很高兴似的。这才转过头,对他淡淡地道:“你要禀的事,趁谨之也在,直接说罢。”
“王爷……”白溯寒皱起眉毛,他锐利的目光瞥向了那一旁的少年,沉声道:“事关重大,下人杂役在这儿,溯寒不便直言。”
他性子高傲,与关隽臣向来直来直往,从不藏着掖着,这会儿见晏春熙这般不合时宜地杵在那儿,王谨之竟也不说话,心中颇觉不悦,更是毫不客气地开口了。
那少年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由也有些无措,他站起身,似是想要告退,却被关隽臣一把拉住了。
关隽臣面上的神情纹丝不动,他放下茶盏,乌漆漆的丹凤眼里却划过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盯着白溯寒一字一顿地道:“你和谨之都记着——往后府中诸事,无论多么重大隐秘,都不用避着他。他若是想知道什么,一律直言不讳,不可隐瞒分毫。明白了吗?”
白溯寒这边一愣。
可他一旁的王谨之却没半点惊讶,很快微微躬了躬身,在一旁淡淡地应了:“谨之明白晏公子的身份。晏公子若有事相问,谨之自当一应回答,绝无隐瞒。”
白溯寒听他说晏公子的身份,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可见关隽臣对王谨之的反应似是很满意,随即却已经冷冷地向他看了过来,那眼神颇为不悦:“溯寒,你还不禀吗?”
“是。”白溯寒也只得低声应道。
正要开口禀报时,他却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关隽臣闲逸地挽起袖口,修长的指头握住一旁的墨块,一边慢慢地在方砚上研磨着,一边转头笑着对那晏公子说:“他说什么,你便记什么——我给你磨墨。”
“嗯。”少年白皙俊俏的脸蛋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可却没有推辞。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