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要有什麽奇怪的想法,只是对著一个今早还被他温柔抱在怀里的人,楚飞扬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如从前那样利落地痛下杀手。
要是趁著早上一片混乱什麽都没想起的时候杀了他就好了。楚飞扬拣起颗石头砸下悬崖。
可是……白色的浊液顺著君书影的腿流下的淫靡情景又在眼前闪现。楚飞扬再次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仿佛旁边有知情人在看著一样。
他还记得昨夜君书影曾说要终死在苍狼山上,再也不会进犯中原的话。如果是这样也不错,他和君书影并没有什麽深仇大恨,只要他安安分分不作乱,楚飞扬并不想和他为敌。虽然答应过宋蓝玉会为宋家讨个公道,想那宋家也非善良之辈,背地里为非作歹,作过太多恶事,落得这样下场,大半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想想自己居然在为不杀君书影找借口,楚飞扬苦笑一下。况且他昨夜最终用行动拒绝了君书影提出的条件……现在想君书影也许会依言安安分分地当他的天一教主,根本是自欺欺人。
楚飞扬再次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此刻下不了杀手,想再多也无益,留在这苍狼山上更加没有意义。眼下不如归去,如果君书影敢踏足中原武林为非作歹,他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第十六章
君书影在那潭水里又耗了几天疗伤,功效却始终不大。外伤早已没有大碍,内力却始终无法完全恢复,甚至有时还会削减。他挂心著教内之事,这山洞里的一切又时时提醒著他此处发生过的荒唐之事,君书影终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君书影离了这山洞之後,想把这带著他恶劣回忆的地方给毁了,却又思及日後可能会再用到。毕竟那潭水的确是得之不易的好物。便让高放派人把这洞给堵住,眼不见心不烦,直当它毁了不存在了。高放虽然有些莫明其妙,还是听令而行,把那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君书影回到教中之时正是天一教最乱的时候。他消失这许多天已经让一些教众起了疑,教内什麽传言都有,传得最多的就是他被青狼重伤,命不久矣。心存反意之人怎忍错失良机,都再也等不急地露出了尾巴。君书影回到教中,立即以雷霆之势扫清敌对势力,把几个带头的堂主当众施以酷刑,折磨至死。血腥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一时间教中上上下下无一不对君书影更加唯唯诺诺,惟命是从。
天近正午,阳光明媚。偏厅内宽大明亮,窗外树影扶疏。处处飘荡著甜腻的桂花香气。这样安宁慵懒的气息提醒著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苍狼山上也有春天这个美好的季节。
“教主,这是近几个月来各分堂的帐目,你过目。各处进帐都多了起来。前些日子杀了几个不安分的堂主,现在这些都老实多了。”高放将一本帐册放在君书影面前。
君书影拿起胡乱翻了一下,便合上推到一边。“你做这些我放心。以後不用拿给我看了。”说著揉了揉眉头,一副懒散样子。
高放手撑上木桌凑近来看,皱眉道:“虽然你说相信我让我很高兴,但是,这不像你。”
“哦?!那怎样才像我?”天一教内乱渐平,君书影似乎兴致不错,淡淡笑著反问道。
“教主你生性多疑,以前任何事都不会假手他人,非要自己亲历亲为才放心。最近几天……好像懒了很多。”
君书影笑容骤敛,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高放,你越来越大胆了。”
高放抱起帐册走离几步,呵呵笑道:“因为教主最近没有动不动就把人吸成干尸,没有那麽可怕了。”说完轻盈地离开,叮叮当当的悦耳铃音渐行渐远。
君书影沈下脸来,放在桌上的双手慢慢握紧,不知在沈思著什麽。片刻後又站起身,打开墙上的暗门,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暗门之後,那门又刷地合上,只留满室寂静香气。
每月十五是各堂堂主觐见教主之日,这规定从天一教创建之始就定下了,如今虽几经内乱,这条规定竟然从来没有废弃过。此刻大厅内各堂堂主正襟危坐,逐个汇报过来。君书影靠坐在软榻上听著,或淡淡赞扬几句,或沈声指责几句再温言安抚稍许。
这些堂主在外面也都是呼风唤雨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在这里竟然像是猫嘴下的老鼠,战战兢兢。每个堂主汇报完後,都是满头细汗,竟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好在君书影虽然阴晴不定,总不至於不讲道理刻意为难,对每个人都只是简短下了命令便轻轻点头放过了,可怜那些堂主却总少不得要心惊胆战一番。
最後到了赤焰堂的堂主这里,君书影却没有搭理。赤焰堂主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恭敬地垂首候著。随著时间的过去,赤焰堂主额上已开始出现斗大的汗珠,顺著暴出青筋的额角下滑,滑至下巴,再滴落到衣衫上。他却不敢稍动一动去擦。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君书影仍是没有出声。赤焰堂主偷偷抬眼去看,只看到他们的教主单手撑额斜倚在榻上,却看不见那低在衣袖下的脸上的表情。周围的其他堂主仍是正襟危坐,人人自危,自然谁也不会为他出声。
赤焰堂主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开口道:“不知教主对赤焰堂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