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应该是被尖锐的物体刺入,旁边还有被划伤的痕迹,昨晚在浴室,雍清凡问过卫冬艺,你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但卫冬艺没有回答她,这一点,让雍清凡觉得很挫败。
卫冬艺还没有醒,她小外甥女赵佳飞的电话倒打来了,赵佳飞在北京呆了几个月,她既不回厦门,又不去看雍清凡给她找好的心理医生,虽然她妈妈的那套无性恋理论,连雍清凡也觉得不以为然,但自己的亲姐姐开口了,雍清凡只能照做。
赵佳飞是典型的两面派,在她妈妈面前装的乖巧可爱,聪明动人,在雍清凡面前简直就是个阎王爷,脸黑的几乎找不到鼻眼在哪里,雍清凡认命的接起她的电话“赵佳飞,你找我干吗?”
“雍清凡,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电话给那个心理医生。”赵佳飞的声音很愤慨,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知道这是我的*吗?”
“你的事情找小柯,是他给你联系的医生。”
“我找他干吗?我告诉你,你别给我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生了,我又没病。”
“没有礼貌不算病吗?你应该直接找脑科医生,找心理医生没用,你脑袋坏了,心灵再美拯救不了你的态度。”
“我有病也是遗传的。”面对雍清凡的责备,赵佳飞毫不怯阵“还是隔代遗传,遗传到了我阿姨的脑袋和她的不要脸,你说是吧,小姨。”
雍清凡轻笑“你们小年轻之间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你浪够了就回家,继续乖乖做你的好女儿,好好孝敬你妈。”
“呵,一个十几岁就离家出走的女人,有脸教我怎么做乖女儿?”赵佳飞秉着不把雍清凡气炸不收场的原则,继续刺她“小姨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有想过要孩子吗?我劝你还是别生了,要是孩子像你,那可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也生不出来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半边身体躺在棺材里,还是别祸害下一代了,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颐养天年,省的遭报应。”
她把这句话说完,雍清凡那边一下子安静了下去,赵佳飞等了一会,又说“你也别太伤心,我妈早说了,要是小姨真的没有后了,叫我给你送终,让你走的安详,下辈子投胎,做个“好女儿”,不会把自己的母亲气病,还在外面春风得意,不知道孝字怎么写。”
雍清凡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被她的几句话刺激到,她刚刚去泡茶,戴着耳机不方便回话,赵佳飞却以为自己又赢了这场战争,在那边讥笑道“外婆以前常说,要是小姨在外面孤苦无依了,就会想回到她的身边,这么久过去了,小姨还是孤苦无依,外婆也不记得你了,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小姨,你还剩下什么?你真的觉得自己成功了吗?呵呵,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
雍清凡的声音顿了顿“你今天不用去摄影吗?”
“不用你管。”赵佳飞可能在过马路,雍清凡在话筒里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她那边的汽车喇叭声“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要管我,清楚了吗?”
三十岁的女人,身上戾气还这么重,雍清凡由着她闹“你有事就找小柯,他会帮你。”
“我有事就找你,谁让你欠我的。”赵佳飞的声音忽近忽远,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不跟你讲了,没事别找我。”
电话被匆匆挂断,雍清凡取下耳机,站起来,走到床前,弯腰摸了一下卫冬艺的额头,她的额头上很烫,双颊潮红,呼吸声很沉重。
卫冬艺在发烧,雍清凡想起来了私家医生临走前的叮嘱,连忙翻出通讯录,给樊医生打了过去。
樊医生建议去医院,雍清凡虽然不是很同意他的这个意见,但她素来对医生这个行业保持着最高的敬意,稍微一思索,最终点头同意送卫冬艺去医院。
她昨晚在卫冬艺的嘴里套出来了医院的名字,大清早就让小柯去办了出院手续,雍清凡不喜欢那个医院,更不喜欢卫冬艺的紧急联系人上面填着郑承凤三个字,她送卫冬艺去了她跟院长关系比较熟络的医院里,一入院,就住进了高级病房,顺理成章的在联系人上面填写了自己的名字。
小柯看着自家上司自鸣得意的笑脸,有些不明所以“雍总,我需要派几个人过来守着吗?”
“不用。”雍清凡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神情,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柯“让院长安排最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动静不要太大。”
“我明白了。”
等了十几分钟,卫冬艺还在睡,脸色比刚在酒店的时候还要差,雍清凡气场吓人的要命,小柯的双脚打颤“雍总,我再去催一下医生。”
雍清凡听不到他的话,她坐在床边,一直紧握着卫冬艺的右手,卫冬艺的眼皮上下波动的很厉害,但始终没有睁开眼。
很多年前,雍清凡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的妈妈躺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久到她的父亲下葬了,她母亲还是没有醒来,雍清凡守着她等了半年,她的心里面有个执念,想在她母亲醒来的那瞬间告诉她,妈妈,你最小的女儿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到最后,母亲醒了,却不记得她了。
最可叹的不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是近在咫尺,却相隔万里。
这种感觉很让人崩溃,雍清凡害怕了,她害怕卫冬艺醒来后,会像她的母亲一样问她,小姐,你是哪位?
物是人非事事休,满腹心事与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