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乘车到了尼尼乐园,宛如童话里的精致美丽的公主主的城堡。
赶紧拍照,桥边,拍一张,水边拍一张,远景拍一张,近景拍一张,城堡前拍一张全景。
沈九喊我:“过来,我们合影。”
沈九胳膊最长,我们三个都挤在一张照片里。沈九最高,沈七第二,我第三。
沈九笑说:“我们三个好像一个台阶,踩着头走上去,省的崴了脚。”
沈七看着照片说;“小水水,我跟你拍照不沾光啊,立刻显得我老了。”
傲娇的走了,拒绝跟我合影了。
回头对沈九说:“谁敢踩我们的头啊?给他个胆子也不敢!活腻了呢。”
呵呵,“我们”是指你和沈九吧,不包括我。
沈七说中文非常好听,他脾气又那样,处久了真能宽容他的天真,小脾气。
其实他比我单纯多了。
我心里想十句也未必会说一句,他说话根本就不经大脑。
人人都宠着他,爱着他,这不小姑娘,又跑过来送花,送气球,送小礼物。
保镖在后面跟着,帮忙拎着。
沈九也买了路边穿着童话里漂亮裙子的卖花姑娘的花,送给我。
我接过来道谢,他伸手摸头:“不用客气。”还是那种看自己孩子的目光,温柔,和善。
坐了漂亮极了的旋转木马,旋转的彩色茶杯,各种小玩意。
沈七觉得不过瘾,指着过山车说:“我要去玩那个!”
沈九笑着答应了,我抬头看望不到头,消失在云端的过山车,一阵眩晕,想吐。
我拉拉沈九的手:“九哥,我不玩这个,你们玩吧。我等你们。”
沈九停下脚步:“恐高吗?没关系,坐几次就习惯了。”
我摇头:“我不坐,我在下面等你。”
沈九没有为难我,沈七过来:“真的恐高?挑战一下自己啦。男生嘛。”
拉着我就往座位上按,我挣扎:“七哥,你自己玩。我真不想坐!”
沈九看着我脸色都不是正色了,“小七,他不想坐就算了吧。”
沈七听他这么一说,更上劲了:“小水水,不怕啊,我就坐在你身边。你是个男人吧?是男人就坐一次!”
“我不是男人,我不要坐!”我大叫,往上掀安全护栏。
沈七吩咐旁边的保镖,“按住他!”他在左边按住我,保镖在右边按住我的安全护栏。
沈九和另外两个保镖坐在后面,他以为就是小七的玩笑,制止了一下,就没再继续。
沈七笑:“哈哈,你就算是女人,我也要看看你坐完过山车!我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
就爱看女生尖叫吧?爱往女生抽屉里放死老鼠吧?看着女生吓哭,特别开心吧!恶趣味!
过山车缓缓的开动了,我挣扎都没用了,闭上眼睛,紧紧的抓着肩膀边的护栏。
玩笑,就是这种玩笑,如果你开不起玩笑,没有底线的玩笑,那你就是不识趣,不合群,不懂事,大家就有理由不喜欢你,排挤你,打压你,欺负你。
过山车爬上一个高坡,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往后仰去,随即似乎在用超音速的速度俯冲下去,失重的恐惧,席卷全身,不受控制的惊声尖叫。
沈七哈哈大笑,扭头看我,不停的笑,在我恐惧扭曲的表情里,得到一种莫名的快感。
看着别人倒霉他高兴。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大家高兴一下。
你觉得被人倒掉在五楼的窗口,感觉怎么样?
大脑充血,眼前发红,全身悬空,想伸手抓住什么,被人拽着脚踝,来回晃荡,什么也抓不住。
每次要抓住的时候,总是在一圈人的嬉笑中,被拉开。
那种失重的不由自己掌握的恐惧!你没经历过,你没资格说谁胆小,谁恐高!
那次“同学间爱的玩笑”以我shī_jìn结束。
小便流过胸口,从脖子上流下去,从脸上流下去,从头发里流下去,低落下五楼的高度,澎溅在水泥地面上。
什么叫羞辱?什么叫羞耻?什么叫尊重?
为什么姥姥教给我的:要与人为善,嘴要甜,手脚要勤快。换来的是这样的对待?
我付出我最大的善意,温和,与人为善,逆来顺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大笑着,嘲笑着,拉我回教室里,还大声“善良”的跑去告诉老师:“水千城尿在裤子里了,要回家换衣服,我来帮他请假。”
分不清现实和回忆,或者现实和回忆交织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高空中旋转翻滚的过山车,呼啸着,奔向终点。
缓缓的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