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缓口气再踹时,听得一声音怒喝道:“这是什么体统?!你是跟谁置气呐!”
贾环只觉脚下一软,立时跪倒在地。正是贾政往正屋寻王夫人商议事情,恰好见着贾环踹树,见他跪倒了,贾政又道:“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缘由?你这可有一点大家爷们的样子?哼,还说什么读书,我看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几次三番要教训你,都是你母亲拦在头里,只说你还小不知事,我看你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贾环垂着头,一言不发。贾政看得更怒,斥道:“给我抬起头来!说的这些话,你可听清楚了?!”
贾环怯怯地抬起头来,贾政看着他一双白多黑少的三白眼愣愣望着自己,不由升起一股厌恶,跺脚道:“滚,滚,给我滚!”贾环如蒙大赦,赶紧起来一溜烟往偏院跑去。贾政见他行事如此,更是气得倒仰。
听得外头报老爷回来了,正腻在王夫人怀里的宝玉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在一边坐好,金钏儿几人见了低头闷笑,王夫人忙瞪她们一眼。贾政带了怒气进屋,看到宝玉正与王夫人说话,宝玉忙站起来行礼。
贾政问道:“刚才环儿进来做什么?”
王夫人听了,问宝玉道:“环儿来过了?”
宝玉忙答道:“儿子来时见环儿在屋里坐着,因我要等太太从佛堂出来,环儿略坐了一回便出去了。并没做旁的什么。”
贾政道:“没有旁的他发的什么疯?!”
王夫人怕牵连了宝玉,忙问彩云几人,道:“既是宝玉来时,环儿已经在了,可说过什么?”
金钏儿脆声答道:“三爷来了便要我们与他切瓜吃,说是看到外头那篓瓜了,可那是太太特意留着要孝敬老太太的,我们便不敢做主,三爷似是不信,后来二爷来了,三爷坐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王夫人“哦”了一声,并未多话。
贾政一拍桌子,道:“孽障!早知如此,刚刚正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白白放过了他!”
王夫人给贾政上了茶,劝道:“不过是小孩子看着新鲜罢了,他也不知道原委的,倒不能怪他。”又对彩云道,“把我今日分例的西瓜给环儿拿去吧。”
贾政叹道:“我向来知道你是个慈善的,只是这环儿性子不比……”
看了宝玉一眼,咽了话,继续道“且他日常自有他的分例,你莫要惯着他,慈母多败儿!”
王夫人笑道:“老爷忧心过甚了,到底还小呢,再说,咱们府里,还能让孩子亏了嘴?”
宝玉自贾政进来就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说走,王夫人对他道:“我今日吃斋,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的不爽利,你来看了,也可安心了,去陪老太太吧。”宝玉忙起身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