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当成傀儡纸人的琉璃方正主儿这会儿正一门心思给他旧主修宅子花园。若不是李纨说死了不让,计良都有心多买几处庄子送过去。这琉璃的收益太过丰厚,说一本万利都不为过,这么白白地就交到自己手里了,饶是计良也算经过风浪的也不禁有些手软。
如今这宅子花园自然是往死了使劲,更别说听那主子的意思,这往后恐怕还得作出疏远的样子来。刚把两处宅院修建的管事叫来问完事,玲珑阁的掌柜拿了张单子寻来,“东家,这里要三十六扇晶透琉璃花窗并各样大小六十四件琉璃摆件,送去西城林府。”
计良一愣,“林家?”
掌柜的垂首递上单子,恭谨回道:“是,但这单子却是长宁号下的。”
计良低头略看过手里的单子,问道:“长宁号,汝南成家?”
掌柜的答道:“正是。小的略寻人打听了两句,旁的商号并未收到过林家下单。”
计良想了想,一笑道:“旁的?什么东西长宁号没有!也就这琉璃了。行了,接了单子吧。好生准备了让人送去。按市价低两成收账。”
掌柜的忙应了,待其往外走时,计良又加了句,“莫要声张。”掌柜的回头答应一声,才去了。
一日将晚,总算稍稍得闲,玲珑阁里正点了华灯,那些琉璃件在灯火之下犹显得剔透晶莹,正在各色紫檀座子丝绒垫上侯着买主。后院游廊连着个偏门,这小门出去另有一处小小院落,不过三两间房,此时草木扶疏很是宁和。
若有人能在天上俯瞰,便会发现,此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四围立着玲珑阁、日升昌、泰和楼、万和绸缎、九洲行,个个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字号。最可奇处,那小院被这一总豪门大商围在中间,竟连个冲街的出口都没有。也不知平日里此处的主家是如何进出,怕不是要日日付那买路钱!偏门一开,计良从玲珑阁里出来便进了这个被围困的小院,见正中屋里已点了灯,便朝那屋里走去。
堂屋正中一张朱漆八仙桌,正位上已坐了一人,看着二三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一身青蚨纹袍子,见计良进来了略起了身道:“计大人来了。”声音却很有几分阴柔。
计良忙作揖道:“不敢当大人如此称呼,在下不过一介微末商人罢了,劳大人久候。”
那人轻笑道:“计大人总是如此谦和,为官为商都是为君分忧,计大人前程远大,到时当知咱家所言不虚。”
计良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雕漆盒来,双手呈上道:“这里是上个月七巧坊的利数,因南边的项数杂了些,多费了两日才点算清楚,连着账目都在里头,请大人过目。”
那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里子的石青素面包袱皮来,将那雕漆盒三两下拿布裹了,打了个极为巧妙的结子,才对计良道:“烦请计大人画押吧。”
计良又摸出一个印盒,取出印来,在那结上敲下正圆通红一印。这印所用印泥也奇,在那石青底上越显鲜亮。
两人显然对此套路甚熟,来人略看了一眼才抱在了手里,冲计良一礼道:“这事耽搁不得,在手里也如捧着热炭一般,咱家这就去了,下回得闲再同计大人好好叙吧。”
计良避开了另行一礼,又从袖里摸出个荷包塞了过去,嘴里道:“大人自来辛苦,每次如此匆匆来去,连口好茶都顾不上喝。一处小地方,万一有个风雨,大人也好有个歇脚的去处。”
那人初见计良塞了荷包过来便要推拒,听了后头半句却生了一丝犹豫,待回过神来计良已退后了一步,再想塞回去却是晚了。
深吸了口气道:“计大人同旁人不同,可不敢如此。”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终还是说了句,“只此一回,下回再有可别怪我拂了计大人面子。”
计良一笑,又行一礼。那人这才去了。计良稍等了片刻,依旧从偏门出去,转回了玲珑阁后院。
刚进了屋,见从商行带来的长随何青在那里侯着,奇怪道:“可是有事?”何青回道:“北边草田庄上来了人,说要见坊主。”
计良心下疑惑,便道:“带进来吧,来的是谁?”
正说着,外头领了人来,却是小二。计良笑道:“我道是谁呢,怎么是你小子,找我何事?”
小二见计良身边只留了何青一人,想来是信得过的,忙行了礼道:“是大管事差我来的,这是让我带来的信。说若是今日能定的下来,不管是书信也好口信也好,让我带了回去。”说了递了书信上来。
计良一见许嬷嬷手笔,又说的那样急,忙拆开了看。匆匆看完,面色很有几分哭笑不得,见小二正打量他,便问道:“你可知道这上头说的是何事?”
小二略有尴尬,迟疑了下说道:“这上头到底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不过今早好像听说作坊里织袜子的机子少了几只。”
计良笑道:“嗯,这么说你也不算全然不知。大管事说的意思,让七巧坊自己寻了人做这个去,我记着你家也有人在作坊上做事吧?如今这样……”
小二想了想道:“这两年天时好些,庄上又多买了些地,如今作坊里的人倒没有从前那么多了。边上几个村也有人寻了来想在这里做活的,大管事几个说要商量商量再说。如今这机子好好的就少了几件,想来也是有人打了这个东西的主意了。我们庄上就那么些人,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一年通共也做不了多少。
我看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