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境界,白嘴空说,随即万言,真本面前,便只这一瞬,高下立见。
李纨此番集齐的材料,虽不敢说能与络玉十三境比肩,起码出个把浮尘集市之类该是不在话下的。这络玉十三境乃飞升真仙所创,已无所谓宝非宝,物非物,有无都只在一念间,便是要重开个大千世界也是轻易,谁还真当个什么事来。自然不可比。
若与外间饕餮馆库之属相较,那些便是穷一门一派之力,也未必有李纨所用宝材质高量大。灵玉、仙晶?那于灵界人言也是传说之物,何况还有那堆玉生生,更别说苦茶与苦茶泉了。奈何宝石一石,却交给了个碎石匠,李纨哪里能有那道行,竟是生生糟蹋东西来的。
及她醒转,便见眼前成品,如今只是巴掌大一团光球,尚未赋型。也管不得许多,便一动念进了其中。虽是自己依念所炼,李纨如今到底也算有两分见识,如今眼看着那么堆东西就炼出这么个所在,也禁不住老脸微红。
只见两大一小空荡荡品字形三间房,一间眼见着是卧房,有两个小窗,另一处当是个厅堂,倒是有极大几扇门窗,余下的乃一处净室,总算里头有个青石浴池子,那边上的莲叶荷花洗浴盆看着十分眼熟,可不正是那千境居内的模样!有心推了那门出去,却分毫推不动它,再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天地不见。
李纨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惭愧丧气。本也没敢起什么雄心壮志,哪怕是个如药仙谷那里头的小院一般呢,至少也有个走步的地方。这、这如今的模样,竟是个斗室,也只能算个斗室了吧。果然是心念真功,什么也骗不了瞒不下。如今却却不是懊丧的时候。既没能一念成个完满的境,只好从别处取物来填了。左右她顶不缺的就是“物”了。
三两下从浮尘集市里挪移过来床榻桌椅,又从苍庚号里把人家店铺用于存放库品的貔貅锁子柜取了一个来放在厅堂里。那貔貅锁子柜之所以有貔貅二字,倒不是真有什么辟邪之功,不过是形容其海量容纳的内刻连环空间阵法了得罢了,若不然也不能再苍庚号那样的地方代库房用。
李纨为了贾兰自然不会手软,又知其心性,当下把几个浮尘集市的食馆餐堂搜刮了个干净,存入头一格锁子柜里,挂个铭牌曰“饮馔”。这取来的是个四四锁子柜,横四格竖四格,待把这十六格柜子用生果小食米粮零嘴装填个七七八八,才又从饕餮馆库里取来一节厨房灶台放在了另一头。没得法子,贾兰平日里顶要紧就是个吃,尤其练功的时候,此番要在此闭关修炼,这为娘的头一个顾的自然也是这肚腹根本。
草草收拾完,李纨才出了斗室。李纨没有定光阴之能,这个门道她自己还云里雾里呢,只好另想了个法子,把这光阴对比大大扩充了去。十二时辰为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李纨借了苦茶之力,将内外光阴比定成了一日一元,界内过得一元,外头方过了一日。
如此这般,也大概可算得是定光阴了。至于其中光阴奥妙哪里能如此简单,却也容不得她如今细想。想着这东西要在外头使用,要个不打眼的样子才好,想了想,便赋了个玉佩的样型,男女皆可用,也是平常多见的。她又想着待贾兰醒了,便把这斗室打入他识海或魂魄中,省的在外头总有两分不放心。
如此想着,拿了玉佩出来,贾兰犹在闭目练功,李纨也不多想,便欲携了贾兰进了斗室。眼前一花,自己已然到了斗室,贾兰却并不曾进来。李纨大惊,这都是可没有珠界那容生不纳命的怪癖,也没有认过主,没道理俩人进不去啊。便出来又试了一回,仍旧不成。
李纨心疑,恰见贾兰的蝈蝈葫芦放在搁架上,里头是他近日顶宝贝的一只铁青子蝈蝈。李纨顺手抄过又一动念,果然,那连蝈蝈带蝈蝈葫芦都进了斗室了。可见不是这芥子境域的问题。
又出来,细看贾兰,既是芥子境域无事,那就是贾兰有异常了。思来想去,李纨下了心,把神识灵觉绞在一处,顺着贾兰的天灵盖缓缓探入,此行实在是险,若是贾兰有个反抗或是李纨功夫不到,说不得就伤了魂魄神识,那可是转世投胎都得带了去的伤残了。
李纨心知如此,自然小心,略有所得便退了出来,饶是如此,手心里也是浸满了几百年没流过的汗。她方才想着,如今情景,斗室并无“挑客”之能,亦无特殊属性可招人排斥,这么一来,最有可能便是贾兰身上有旁的品阶高于斗室的芥子境域。又想起之前贾兰所说晚间总像在某处游逛,且日日如此,只是醒来就记不得细处。
两下一对,李纨才起了探查之心,果然在贾兰识海有异物光华,恐怕如今正在炼化的也与此有关。倒是白费了这大半日的心思,这斗室竟是白炼了,李纨自看不上这样小玩意,贾兰又另有际遇,叹了口气,把那斗室往珠界里一扔,呆坐在一旁替贾兰护法。
且说贾兰那日兴匆匆要看老虎,及至掀了箱子看到那完整虎皮,却被那虎头处飞起的白光扑了个正着。只觉着额心一凉,一震,整个脑子轰然作鸣。他心下惊恐,到底是赤子孩童,并无因此能如何多思多虑,只凭了本能将浑身气力往眉心聚去。
他炼体日久,体魄自相感应,这一凭了本能,身子虽歪着,筋脉气流却按着极魄功法四下流动起来。恍惚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