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晚间六点,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把浅蓝的天空染成橘红色,蓝色的海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潮湿的海风带着大海特有的咸湿味温柔的拂面而过。
海景宾馆的客人们大多都出来享受这曼妙的风光,所以暂属于夏一诺的套房里此刻也是没有半分灯光,只是窗帘半卷着,淡淡的太阳光把套房内照得亮亮堂堂。
与之相邻的另一套相同的套房内,虽然是一样没有半分灯光,却也没有温暖柔和的太阳光。
厚重的窗帘截断了阳光进入房间的道路,只有房间内的电视屏幕发出昏暗的荧光,晦暗地照亮了男子俊美年轻的脸庞。
电视的屏幕里播放着b市新闻电视台的一个颇受欢迎的新闻节目,电视里漂亮的新闻播音员有着甜美而冰凉的女声,和平常一样播,报着b市的重要新闻。
“下面是b市今日发生的第三起火灾,也是近几年财物损失最严重的一次火灾,庆幸的是由于消防队员抢救及时,并无任何人员伤亡。还请各位市民在家注意好家中电器以及燃气灶等使用情况,避免火灾的发生。”
画面的镜头转向了火灾现场,居民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救出的很及时,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受伤。而灾后的现场则是一片废墟,老旧的楼房被大火烧得斑斑驳驳,泛黄的墙壁也被浓烟熏的乌黑一片。
据说这是一场意外,老房子里的电路年久失修导致的意外。
受灾居民被安置在政府拨款建造的经适房里,基本生活也得到了政府的补贴,一切看起来都只是个意外。
事实却远远不止意外那么简单,因为着火的是顾六月与外婆住的那栋楼房,而在与木笙分手后他的那些证件就全部存放在了那栋房子里。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更准确的说是对前任爱人的怀念,房子的新主人木笙并没有把那些东西拿出去备份,而是就按照它们原原本本的位置存放在原处。
然而,如今这场大火过后,一切都成了灰烬。这是对证据的销毁,却也是对木笙的一种隐隐的警告。
尽管木笙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也不能够明目张胆的去调查。近些时候,他手里的实权渐渐增多,却还没达到可以随意使用木家的关系网而不惊动父亲和爷爷的地步。
只要是关于顾六月的事,他都下意识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虽然母亲不再动不动就以命相胁,甚至是默许了他在外的风花雪月,却也总是念叨着费尽心思想要找个大家闺秀让他安定下来。没有人再会在他面前提到顾六月的事,就好像那个虽然总是安静沉默却把木家闹得天翻地覆的青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所有人都沉默,沉默到连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个人忘记,直到顾六月的“死而复生”,直到他再次看见那样熟悉的微笑。
青年狭长的凤眼半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修长的身躯紧紧蜷缩成一团,陷在卡其色的真皮沙发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沙发一旁的玻璃茶几上,厚厚的照片散落成一团,最上面的一张里有温润少年青涩微笑的脸和少年时木笙桀骜却羞涩的微笑。
在那张一旁还有一张是向日葵花海里长成青年的温润少年精致冷峻的侧脸,柔软的碎发被风扬至鼻尖的高度,美好得令人心悸。那一些,是他和他不可磨灭的过去。
只是如今,照片上那个曾站在花田里向他微笑着的青年却是再也不见。只留下万般惆怅,陪伴他度过每一个失去他的黑夜里。
不管是政府还是受害者一致认为这场火灾只是一个意外,而它也确实是个意外,一个人造的意外。
一开始意外的制造者便只是为了销毁痕迹弄出个火灾,因此出手的人并不想让谁伤亡,结果也真的就没有发生任何伤亡。
可以说这次的事情办得很妥帖,尽管有那么多人得到了惊吓与不愉快。
这场伤筋动骨的意外让顾六月再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绝对的不公平,什么叫做只手遮天的绝对权力。
这无疑是顾帆函对他的一个提醒,一旦陷入到顾家的这潭浑水里,他可就再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