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先生有自己的考虑。他说他并不无‘私’,只是担忧。在一个大家都过得不容易的村落里,只有他家一夜暴富,拥有的还是大量金币、银币,招人眼红的是轻的,最怕的是被惦记上。村里仍然有卡图什的眼线,即便没有,也不排除哪个‘混’蛋因为眼红而去勾结歹人。他不怕麻烦,但不想惹麻烦。
郎巴尔曾提出过将他们雇佣到城堡去,但被拒绝了。他们还是不想离开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怕城堡里的条条框框。一开始看在他们救过王储妃的面子上,城堡里的人可能会给面子,但日子久了呢?
让夫‘妇’俩最高兴的,还是小奥兰获得资助,进了镇上的教会学校。古代欧洲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如中国;直到文艺复兴,人类自身的智慧成果开始与神学对抗,启‘蒙’运动则再次提高了教育的地位。但像多米夫‘妇’这样的底层人民,对知识的认知不过是学习之后将来能找到一份体面工作,实用‘性’未必比得上去当学徒工,但既然老爷夫人们都有文化,那么小奥兰能沾点也不错。
玛丽与他们聊得热切,心里有个地方,却在微微发凉。
要帮助像多米这样的千万家庭,单靠发钱从来就是不够的——中国有句话,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这次回访,仿佛就是专为了坚定她的决心而存在。
她离开多米家时,闻讯而来的村民被士兵拦在外边,眼含热切和好奇,等着她‘露’面。人数比上回多——开‘春’了,在巴黎打短工的青壮年们要回来耕作。他们带回王储妃的一些巡游故事,其间不知又增添修改了多少不实细节。不过村里人都照单全收——毕竟,王储妃曾在他们眼前‘挺’身维护两个农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会在别的地方为穷苦人说话?
马车缓缓驶离,人群则追在后面,一直送出村外。
王储妃再三挥手告别,他们才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
那目光仿佛寄托了他们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