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人呢?”我蹿起来揪着潘子的衣领就喊。
潘子头扭到一边,半天都不说话。血液仿佛一瞬间倒流,我周身被一股冷意兜头裹住,煞白着脸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人……呢?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潘子说:“……动静太大了,半幅山都塌下来了,我们守着挖了两天……再不走……”
三叔冷笑一声道:“你说的轻松,我倒是想救,拿什么救?”
我几乎不敢相信,一直担心的事情竟真的发生了,那些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最恶意的揣测,此刻纷纷冒了出来,我几乎是无意识的说了出来:“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潘子脸色猛的一变,三叔突然一拍扶手,怒喝一声:“吴邪!”
我松开了潘子,朝三叔走了一步,潘子又来挡我,我越过他的肩看过去,三叔也是一幅暴怒的模样,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突着青筋,他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值得你跟我翻脸?我剩半条命出来也没见你多问一句,倒是绕不过他去了?你……”
他手抖啊抖的,使劲甩了一把,潘子似是回头要劝,刚说了一句:“三爷……”我三叔又说:“你如今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也没用,我吴家这些年为了你总是……”潘子突然又喊了一声:“三爷!”
我当时心内焦急,根本没领会出这话中端倪,三叔却一句话不说了,抱着胳膊重重坐了回去。潘子将我往后格挡了一下,才说:“小三爷,我们一家人也不要说两家话了,做我们这行的,本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的,都是命数,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都不愿意再造杀孽,你说故意……真是要伤了你三叔的心了……”
”别和他解释!“三叔恨道。“总之老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领情也好埋怨也罢,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他的话音埋没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
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说:“我马上走,你们不救他……我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吼完我转身就往门口走,耳边只听一声脆响,三叔摔掉的茶盏碎片甚至迸到了我的脚边。
我跑下楼,太阳刚刚落山,三叔住的巷子幽长寂静,只有很远的巷口那里有间商店,挑着盏黄色灯泡,我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脸的泪,身体似乎已经和思维脱节了,我怔在原地,兜里又没有纸,狼狈的掀起衣服擦了擦脸。
月亮尚隐在云层之下,远方的天空正从堇色过渡到淡紫,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天光渐渐转暗,色彩逐渐变的灰白,直到月华细细的罩在我身上,那一刻心头似乎也清亮起来,我想起了那个电话。
我在小商店要了瓶啤酒,边喝边等潘子,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他从巷子里出来了,很快看见路边蹲着的我,但表情也并不像是吃惊,只是默默的走了过来。
我蹲久了腿有些麻,硬挤出个笑意,刚要开口就听见他先说:“别打听了,我是不会把地方告诉你的。”
我上去拍着他的肩说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这会仔细想了想,三叔说的对,不过刚才我俩闹的太僵,一时没脸上去给他赔礼。
潘子反手拍了拍我,也是一叹,说:“小三爷,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我说:“看我三叔也受了点伤,这都拖了几天了,要不然去医院瞧瞧?”
潘子说:“不去了,他就是腿不行,还好带了药,才敷第四晚上……你看今天都能走了。”
我赶紧说:“那药在哪抓的?我明天也买点……上门赔罪总不能空手。”
之后我们俩又说了些别的,在巷口分了手。回到我的车上,我的手一直在抖,甚至无法顺利的点着火。
敷了四个晚上……我在心里默默的一直念这句话,第四天……
而他是两天前的深夜给我打的电话。
他没事……
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他没事。
他终于还是活着出来了。
第22章
张起灵一直没有回来,就如同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我越来越经常的坐在铺子门口,盯着来往的人群发呆,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再也无法觅到他的一丝踪迹。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通电话的事,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直觉告诉我应该牢牢的守护这个秘密,一个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一周后我收到了件快递。
没有寄件人,收件人的信息也写的歪歪扭扭的,仿佛是出自某个孩子的手笔。不大的一个方形纸箱,我将它放在柜台上,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拆交代,只好从柜子上拿下那把黑色匕首。
一层塑胶袋和一层纸箱划开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缠着泡沫纸,看样子是个木盒,我只得耐下心来拆解,终于剥出来个木头匣子。王盟见状要凑过来,被我赶出去了。
那匣子似金似铁,乌黑发亮的面子,拉开顶上的盖子,里面有十几个鹌鹑蛋大小的白丸,我捻起一个凑在鼻端闻了闻,说不上是股什么味道,但闻的久了又觉得有丝丝香气往脑子里钻,说来也怪,我坐在这闻着药丸的这一会,似乎头上感觉轻省多了,昏昏沉沉的脑仁中似乎被劈开了条缝,连带着整个人都提了点精神。
这是谁寄给我的呢?
我又翻出那张模糊不清的快递单看了看,查了这通快递的揽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