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要再画也拿不走一张。

「不……」祁澜想下笔,才画了一笔,手就颤得不像话,炭笔滚落地下,「不要……为什麽不笑了……」

他从案後奔出来,蹲下身捞起满室的图纸,逐张的找寻,「为什麽不笑了?为什麽……为什麽不对我笑了!」

祁澜疯狂地抓起一堆图,逐张略看,每一张、每一张……无论他抓起那张,图中人都没笑。全都没有笑著的印像。「为什麽啊……」

十年前,那晚,他醉了向他笑,令他也醉死了。

十年了,嚣狄长流没再对他笑过。为什麽啊……为什麽要这样待他!为什麽要如此残忍!

韬虹著急地跟著他,看他满室乱走,扯破一张又一张的画,纸屑如雨、飞了漫天。

祁澜把所有的图纸都撕碎成十多份,手被纸边割得流血,站在纸雨下,哭不出来。

看在韬虹眼中,竟是被遗弃般凄凉。

祁澜把割伤的双手拿起、凝视著掌心,彷佛认不出那是自己的手般,深深吸吐然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祁澜只觉脑子像被人用刀子割开百片,回忆全部混乱起来。

银蝶在他体内乱飞,越长越多、舞得猛,快要从体内拚发出来,把他割开千份,「快要割烂我了……啊啊……」

他把自己踡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抱头狂叫。

「可恶!」韬虹蹲下身来,双手想覆上他却又给穿过了,「忍著点、忍著,吃过汤药就没事了!」

「好多……好多蝶在我体内飞来飞去,他们快冲出来了!怎办!救我、救救我!」

韬虹看他恐惧痛苦地瑟缩,彷佛等待判刑的犯,挣脱不能,只能被回忆日夜折腾。「没有,没有蝶。你看著我,祁澜、你看著我!」

「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啊啊……我还要给长流打剑!这是他第一次要我打剑,我要快快好起来去打全世界最好最美最强的剑!」

「你还记挂著打剑!别打,就这一次,别打!」

就这一次韬虹不准他打剑,要他真送了剑当大婚贺礼,那他的尊严就毁了,祁澜会痛苦一辈子,他知道。「无论你之前为他打过千万的剑,这次都不要打。罢了,好不好?十年了,就这样了结了好不好?」

祁澜掩起双耳、怨恨地瞪著他,完全不明白何以韬虹不准他打剑。

这是第一次长流要他打剑啊,他等了多久终於盼得了这一句!

他挣起来,不要听韬虹的声音,退缩到墙边一角。「你懂什麽!韬虹,你以为自己懂些什麽!」

「夏懂、语冰懂,就你什麽都不懂!你知道那一晚发生过什麽事?你有伴著我在我吃苦的那些年吗!?」他缩在墙角,几乎想把自己埋进墙里,向著韬虹吼叫。

韬虹直起身子来,看著他,插在桌上的剑身微微震动,发出声响。

「我是什麽都不懂……我也不要知道你该死的那年如何、那晚又是如何!你对,夏懂、语冰也懂,可他们没一个会像我般心痛欲绝!」

他一步步的靠近韬虹,幻想著自己一个忍不住,剑身准确贯穿祁澜的心窝,那一切也就了结。

「你要真那麽地难过,非他不可。你就握著我在婚宴上刺死嚣狄长流吧!」

祁澜畏缩地看向他,轻轻地摇著首。

「你要是不想我懂,当初就不要把对嚣狄长流的情爱,都打在我身上!」韬虹手心向天,剑柄快速的回到他手上来。他剑尖向前、指向祁澜。「别告诉我,这十年来,你不知道你给了我什麽!」

「我是知道那又怎样!你是什麽东西?」祁澜轻喘著气,咽下哽咽,「你要我跟剑鞘做爱吗?」

「你的爱情,不过如此。那我也不稀罕你的爱……把你打的东西拿回去!你就熔了我来打把新剑,去送给嚣狄长流吧!」

祁澜侧脸闭眼,脸颊紧贴在冷冰墙壁上。

剑锋彷似迷恋又似恐吓般,在他脸上游走……祁澜大口大口地抽著气,紧闭的眼皮颤动。

「嗄……嗄嗄……」

韬虹握著剑、剑锋向下游走,抵在祁澜跃动的颈脉上,只消用力点割开,祁澜就永远是他的东西。不需害怕失去、不需与任何人分享。

祁澜置於他,不过是七、八十年的日子,他却要天天惧怕,不能伴他一生,不能伴他直至老死。

现在,只消一刺,他就得到祁澜的一生了,那是他最渴求的东西。

要不,就是有天他真受不了,会执剑杀了祁澜;要不,就是祁澜现在就把他熔个一乾二净,什麽爱恨就停在这儿。不然他们将会一直纠缠,至死方休。

祁澜的身躯,突然不再颤了。

他疲惫地挨倚在墙上,彷被谁抽去了全部力气。呼息渐转平稳,韬虹知道他有所决定。

「……我成全你。」

良久,他睁开了轻颤长睫,凝视著韬虹,唇无声的开合,说了这四字。

韬虹缓慢地閤起了双眸,这就好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松手,韬虹剑轻转几圈下地,锵锵的几声是唯一的声音,很响。震碎了他的所有。

祁澜咬紧牙关,活像瞪著自己一生的罪恶、世上最污脏的东西般瞪著韬虹剑。

对,他自个儿种的因果,他自个儿会担待!

他既是有创造的能力,也握有毁灭的权利。就这样毁了韬虹吧。

韬虹本是为长流所打的剑,把他所有感激、思慕与爱情都全部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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