蕳清解了结界,任那青蛟女化了法阵进来,底下细细的砂砾渐渐旋做了漩涡模样,在蕳清足下越陷越深。徐岫却观蕳清面色忧愁难解,心中不禁琢磨起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来,倒真叫他想起了一个人物来,也是唤作乌黎,幼龙懵懂无知,受了奸人诓骗,只以为海底城与自己有杀母之仇,当下屠戮了海底半数生灵,叫蕳清生生扒了皮肉,抽去筋骨,烧做一坛飞灰,魂灵也入了苦海。
难怪……难怪。
徐岫本不是笨人,左右一联系,便大概知道这因果的报应了。蕳清算出幼龙将带来大劫,不愿接受这个孩子,之后心中亦存疙瘩,今日的因造了明日的血果。当时他也未曾细写这部分,只说了那乌黎受了人诓骗叫蕳清杀了,倒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来了这么一出,直接详尽了这个情节。
这时忽然天上风雨大作,雷霆之怒叫人心惊胆战,海底城昏暗一片,不消片刻便传来了青蛟女惨烈的龙吟之声。龙身从九霄坠落,重重的砸在海底城百丈远的地方,极是醒目。众人再看她,只见污血流了一滩,浑身皮开肉绽,已然焦黑的看不出原来模样了。
蕳清脸色大变:“不好!石夷快退!”他拉着石夷一并往后退去,却见足下那漩涡法阵急急运转起来,不再安分的固守原地。
“师兄!”
唯独徐岫没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退开,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已被法阵吸了进去,只听见最后的声音,似乎是将离来了。
这一场变故来得又快又急,先是法阵莫名吸附上徐岫,再是白将离纵身一跃,法阵转眼连吸两人,立刻缩小成寸,渐渐湮没在沙土里头了。蕳清走到阵法消失处,忽然心动神灵,当下笑了起来,快活道:“好也,妙哉!他们二人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真是人家平生的难灾劫,他们二人的福禄缘!”
白玉英在里头瞧见了,只急忙奔出来,倒也不哭,只跪在地上,哀哀问道:“我师兄们真的没有事吗?”她这般情深意切,蕳清自然也应了无妨,倒是石夷看着蕳清的神色有些莫测,犹豫了好半晌。
“族长,你若有话,尽管开口无妨。”
石夷摇摇头道:“倒……也没有什么,我自然并不是想糊弄祭司大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猜测有些可笑了,还请祭司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蕳清若有所思起来。
第十一章
皓月高高悬挂九天碧霄之中,清辉洒落大地,映出一条青石小道来,正时逢,四周云雾缠绕,飘渺不知人所踪。
白将离落在阶梯之下,空中袭来一股混着酒香的胭脂味道,极是惹人,他却好似毫无所察,只是提步上前,凌空踏虚,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酒泉附近。此处山谷极为狭小,酒泉附近唯独剩小亭一座,皆依着棵苍劲的参天古木。小亭拢着轻纱翩翩,看不分明,只能见一人身姿婀娜,有琵琶铮铮声不绝于耳。
音未停,人未言。白将离站在庭外静心听得这曲靡靡之音,愈娇柔,愈妩媚,愈令人魂消色沉,就愈不能令他心海生波。
只待得音散人停,忽有清风拂面,吹卷起层层纱帘里,露出亭中坐着的女子。只见她怀抱琵琶,似有万般情愁在眸中,身着六铢衣,发簪凰羽钗,说不尽的体态fēng_liú,神色妩媚。那女子又拨了一弦琵琶,柔声道:“这位小郎君从何处来呀,奴家这块方地多年不曾见过生人了。”
寻常人见她容颜已酥去全身骨,再听她说话就软下身子来,余下当然是问什么应什么。白将离却不理会,且不说他心境清明坚定,只道他生性有几分痴执,认定了心头人,自然不受其余女色所诱。但如此情况,委实也尴尬至极,他便略过了那女子含情脉脉的双眸,冷冰冰的开了口:“不知姑娘可见着他人了。”
“他人……?”女子闻言,当即娇笑一声,“除了小郎君,还有甚么他人呀。”她身段如蛇,搁了琵琶便缠上身来,后头即是酒泉,叫人避也难避,躲也难躲。白将离面色不善,只是静下心来宁平心中恶念魔性,自从他开了魔瞳之后,每每遇事待人,情绪便极易生波,稍有不顺就会平增恶念,若非多年清修磨练的心境,早已性情大变。
白将离只以手去推,他脸色本便极冷漠,现在微微含了怒,就更显得危险吓人:“我念你多年修行,快快离去,休得纠缠。”
那女子却舔舔唇,挺了雪白胸肉迎了上去,只满面春水桃花,柔嫩小手往白将离怀中探去:“奴家就喜欢小郎君这模样的,好叫奴家心疼。”白将离碍着男女有别,倒真叫她摸去怀里的木雕,但看女子手中的木雕模样,岂不正是师兄,不禁大怒。
“哎呀。”女子也观了手中木雕,不禁退开两步,掩了檀口吃吃笑道,“奴家还道小郎君真是个铁心肠石心肝,原来是个分桃断袖。”
白将离怒上心头,指尖凝起清气三点,便要将这女子与这幻境打散,却冷不防那女子微拂了袖子,抬起头来,却是师兄荀修模样,身形也不知道何时变了,那裙摆半开,露出两条雪白如脂的长腿来。那人三千青丝垂肩,唇润如绛,只眨了双眸秋水,神色哀然:“你当真要打我?”他一手捂心,只低下头去,似有无尽苦楚。
却不料白将离冷笑一声,指尖灵气未散,只伸手掐过那人咽喉,嗅着这满身脂粉香,不禁憎恶的皱起眉头,指上灵气三点,尽数打入其体内。那女子见他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