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青的脑袋都快栽到了饭碗里,耳根红红的,脸蛋粉粉的,幸好因为屋里头暖和大家伙又喝了酒
的缘故,齐唐的脸也是红的,岩青和许十郎因为肤色偏深所以不大能看得出来,岩青这样的并不明显。
“哦,刚才就想问,你们看起来不像兄弟啊。”岩冲笑问,他其实是故意这么问的,对许十郎与齐唐的关系他心知肚明,在这个时代难得碰到一对和他们兄弟一样的存在,岩冲感兴趣之余,也有些好奇面对外界的询问时这两人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态度。
“不是兄弟。”齐唐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是契兄弟。”见岩冲和岩青还是一脸的不解,齐唐笑了笑,“这是我们家乡的风俗,契兄弟与夫妻无异,或者你们可以认为契兄弟就是夫妻,不过双方都是男子而已。”
兄弟俩闻言瞠目结舌:“这也行啊!”岩冲震惊,他一直都以为这时代对男男相恋的态度要比后世要严苛十倍百倍,还时常在心里悲壮又沉重的发誓,无论如何不能让幺儿因为他们的关系受到伤害来着……现在有对基佬告诉他:我们已经结婚啦!是合法夫夫!啊,不对不对。
“这样也行?官府不管的吗?”岩冲貌似十分感兴趣,“办了喜事吗?”
齐唐暗地里松了口气,没被鄙视没被厌恶真是太好了,他和十郎就是因为这个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对兄弟是很好的人,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齐唐私心里却希望以后见面大家还是朋友。
当然,一直到了各自回客房睡觉的时候,齐唐才从他契兄口中得出了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真相。
他自个儿根本没看出来岩冲和岩青的关系。
“没办喜事……契兄弟是不能像普通男女一样办喜事的,而且我们这个不归律法管,当地的官府也不会过问的。”齐唐耐心的给他解释,“虽然我们家乡一直以来都有这种风俗,不过普通的契兄弟最后还是会各自成亲的。”他表情有些沮丧,干巴巴的说道,“我和十郎就是不愿意娶别人,所以才被族里赶出家门的。”
岩冲对此表示了一下同情,有些惋惜,他还真当有个地方像后世的荷兰丹麦一样能接受俩男男结婚成为合法夫夫的,他问齐唐这个,就是动了以后带岩青去他们家乡成亲的念头,结果那地方不但连喜事也不能办,人家合法夫夫也能因为拒绝“重婚”被赶出家门。
“兄长,你听!”岩青拽了拽岩冲的袖子,指着门外道,“有马蹄声。”
不止是马蹄声,唢呐喇叭也响着,由远及近,喜气洋洋的奏乐清晰的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在各个桌子之间来来回回送酒送菜的少年惊喜的叫道,“新人到啦!”
“终于来了!”
“快去迎接新人!”
“走啦走啦!别喝啦!”
野店里一下子喧闹起来,众人纷纷起身,往门外涌去,四人也好奇的站起来看热闹,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四个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不到新人的模样,只看到被簇拥着走进来的其中一人头顶帽子的红缨。岩青垫着脚尖正努力的伸脖子往里面瞅,腰上一紧,脚下悬空,竟岩冲抱着举了起来做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了吗?”
岩青:“看到了!兄长,快放我下来。”他着急的低声喊,许十郎和齐唐更靠前一些,没有往这里看,但被众人簇拥着的新人还有面对着这边站的人一下子注意到了岩青,于是所有人都转过了头。
岩冲:“哟。”他咧嘴一笑,淡定的把脸涨的通红的岩青放下,向着那对露出脸来的新人抱拳,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呵呵笑道,“恭喜恭喜,恭喜二位啊。”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是个十分颀长高挑的男子,眉眼间慢慢都是幸福和喜悦,岩冲找了一圈没看到新娘子,倒是注意到了新郎官旁边身着战袍的将军,精心设计的银白的甲胄和头盔,轻便合身,衬得将军身姿挺拔,更加英武不凡,那头盔上垂下的红缨和大红的披风倒是挺应景的。
那将军和新郎官的目光从他们四个身上扫过,两人都笑着抱了抱拳,之前的少年大声喊:“吉时到了,新人快快拜天地!”
接着,将军和新郎官被众人推攘着送到早已布置好的“喜堂”前。
岩冲又一次震惊了,他迟疑的问岩青:“幺儿,你看清楚了,是两个男的在拜堂吧?”
岩青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像是啊。”
许十郎和齐唐显然也大受震动,他们望着观礼的众人,据说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全都喜气洋洋,愉快的看着两名男子拜天地,没有人觉得不对,没有人反对,没有人排斥,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送上了最真诚的的祝福。
“一拜天地!”少年高唱。
将军越新郎官相视一笑,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
野店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笑谈话,他们静静的关注着这对奇特的新人,随着少年司仪一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的“再拜十万英混”,将军与新郎,还有所有观礼的人们,表情变得肃穆起
来。
作为旁观者的四人被野店的气氛影响,不由得放轻了呼吸,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门窗忽然打开,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北风夹带着雪花呼啸着卷了进来,烛火明明灭灭,亮堂的屋子忽然变暗,每个人都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不声不响,仿佛变成了一具具的雕塑。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