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白没有说话,但整个人绷紧的身子却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面前之人的恐惧和害怕。
胖女人见了江一白的反应,满意的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她抚上江一白的脸,用蛊惑般的语气轻声道:“一白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刚好在火车站,被胖阿姨看见了?胖阿姨带一白回家的是不是?”
江一白战栗着,木然的点了点头。
胖女人见状,放下手里的毛巾,拿出一把梳子来给江一白梳头,就像是之前,她给江一白做的一样,动作轻柔,力度适中,梳好的小辫子不松不紧,看起来可爱的恰到好处。
梳完头发,胖女人取出一面小圆镜子照在江一白的面前:“看我家一白多水灵呀——”
江一白不知为何,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眼前一黑,天地一个倒转,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她的意识却还是清晰的,只是不管怎么费力的睁大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魆魆的景象。
蓦然,一团熟悉的布塞进了嘴巴。
江一白呜咽着,却看不见胖女人到底在哪里。
手脚上传来熟悉的触觉。
胖女人又绑住了她。
可她不是答应送自己回家的么?
江一白又昏了过去。
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屋子里是黑蒙蒙一片。只有偶尔划过天空的闪电,突兀的亮那么一下子。那一亮,便能隐约看见屋子里东西的大致轮廓。
那之前,胖女人应该是给她吃了什么药了?
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江一白一点点回想,终于想起那个狼吞虎咽的后续,那一勺勺递过来的汤,以及喂她汤药时,胖女人那掩藏不住兴奋和躁动的眼睛。
太亮了,像是嗜血动物捕杀前的那一刹那,却被她无意忽略了。
窗外下了暴雨,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擦开一瞬亮如白昼的光。
江一白有些冷,屋子里满是湿漉漉的潮气,她还穿着一条刚到小腿肚的裙子,被绑起后,裙子绷着堪堪才盖住膝盖下面一点。湿冷的潮气顺着地面爬上小腿,将江一白冻得直打哆嗦。
屋外那种咔哧咔哧的声音一直未绝。在这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入耳。
这是什么声音呢?
江一白尽力去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冷气钻入她的身体,使得她浑身都是凉飕飕的,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暖和气。
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就仿佛是大冬天的一个人赤条条的滚在雪窝里,冻得人快要没了知觉。
要是有盆火就好了。
江一白想。
忽然,记起很久以前。那时候,她还在村子里,冬天的时候,奶奶将炕烧的热乎乎的,她就趴在上面看电视。炕上放了一个矮矮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奶奶的针线筐和一碟子咸豆。
她一边嚼着咯嘣脆的咸豆一边在炕上打滚儿,窗外是呼呼的连天风雪,可屋子里却热的人快要冒汗。
咸豆咸的她口干舌燥,再加上那火炕热的烫人,江一白便想推门出去玩雪。奶奶却不许,怕她冻坏了手脚,来年要生冻疮。
这是多久以前呢?
江一白有些想不起了。
如果现在能躺在那火炕上就好了。
江一白模模糊糊的想。
她一定不再吵着出去玩雪。
就这样想着,忽然,身子一暖。
有个热热的东西靠近了。
江一白感觉自己好像是飞起来了,整个人都飘在空中。
那热热的源头离她很久,想也不想的,江一白就急急的靠了过去。
她一定是做梦了,糊涂了,人怎么会飘在空中呢?
可这热度却是真实传来的,一分一毫也假不得。
忽然,一点冰冷砸了下来,江一白冷的一哆嗦,更用力的靠近了那热源。
没想到,刚刚挨过去不久,又是无数冰凉连绵的砸了下来,打的江一白心里一阵寒气刮过。她想要再次靠近热源,却发现身子挨着一阵冰凉凉的东西。
江一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个大大的雨滴正好砸在她眼睛上,砸的她眼前一片水淋淋的模糊。
良久,眨眼将那水迹祛除,江一白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她在一个土坑里,头顶上是胖女人那张被放大的脸。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在江一白身侧。
雪白的亮光忽然在她身后闪起,映照着她苍白发青的脸色。倏忽,那亮光消失了。胖女人整个人便像是一尊一动也不动的雕像,融入了这半昏不明的夜色中。
江一白发憷的盯着胖女人,此刻,她嘴里的布还没有取出来。
饶是她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也感受到了那将要到来的危险。
她动也不动的被扔在坑里,看着慢慢站起来的胖女人呜呜的叫着。
“呜呜呜呜——”求你,让我回家。
“呜呜呜呜呜呜——”救命,谁来救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爸——,妈——,救我!救我!救我!!!
到最后,那些呜呜呜呜都变成了真的哭泣。
胖女人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子,咔哧咔哧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江一白终于弄明白这些夜里这总是响起的声音是什么了。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想东想西了。
混合着雨水清气的泥土扑面而来,很快,江一白就喘不过气来了。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听到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