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写些什么,老吴头叹了一声,将邵衍的文件夹单独抽了出来,打算先批改一下。反正挂了那么多,自己这一门,发发慈悲还是给过了吧,就当给日常分了。

文件壳一翻开,整页张狂漂亮的字儿映入眼底,老吴头顿时就愣住了。

他推了下眼镜仔细分辨片刻,才发现纸上的字儿写的居然全都是繁体,遣词造句也全不是口语的感觉,老吴头心中跟着字儿念了一会儿,竟然全挑不出差错来,整篇文章引经据典咄咄逼人,把数学外语全提溜出来骂了一通。骂的真是气势汹汹酣畅淋漓,看的老吴头简直……简直……

爽死了!

哎妈呀这句骂的真好!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必修高数有屁用啊!太对了!

老吴头趴在桌上一边读一边热血沸腾了起来,这文章虽然和他原本的论文题目跑题了千米远,可读起来真是太对胃口了!

☆、第三十一章

老吴头虽然对文献文化大有研究,可对英文数学这些科目可真是一点都不感冒。身为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学渣,他从年轻以来就被此荼毒,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事实上混到教授级别之后他还是只会哑巴英语,且花一天时间也未必能解开一个三角函数来,对邵衍的这一纸论文,自然是再有共鸣不过。

碍于身份,他没法这样畅快地抨击学校的必修制度,那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眼下满腔的怨气因为邵衍精炼的几百字纾解地干干净净,他越看这一张纸,越觉得无可挑剔,忍不住捧在手上反复研究起词眼来。

上完课的其他教授回来看他这样就有些稀奇,老吴头可不是什么敬业的老师,平常坐在这没课的时候玩玩连连看喝茶看报是有的,真正批改学生作业的时候却不多。和他关系好些的李教授笑呵呵地泡了两杯碧螺春,端一杯到老吴头桌上,嘴里问:“可真稀奇,难得见你看批论文,这次不要我们代劳了?”

老吴头摇头赞叹:“碰上了一个知音。”

李教授乐了,从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同事嘴里听到这种话当真也是稀奇。他看老吴头态度这样认真,忍不住就探头过去瞥了一眼,立时就呆了一下:“这……这字……!”

他劈手就要夺,被发现苗头不对的老吴头一下躲了过去:“干嘛?!”

“你让我看看!”李教授揪着他的衣服使劲儿拽了拽:“快点!这字儿谁写的?我又不跟你抢,拿来看一下!”

老吴头半信半疑地给了他,看着李教授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这是我们班学生写的论文啊,谁你也认识,就那个邵衍。字有什么可看的啊?”

“你懂什么。”李教授虽然和老吴头一样在中文系内任职,爱好的方向却不一样。老吴头喜欢文献古籍,越是冷僻少见的越宝贝,他则醉心于字画丹青,热爱收集大师真迹,不论是手帖还是水墨画都已经研究多年。他对笔墨的触感比老吴头敏锐了无数倍,老吴头只看出邵衍的笔风犀利,他却一下子就辨出了这一笔好字的珍贵,立刻摊在面前啧啧赞叹起来。

“这一笔,你瞧瞧,这力道……啧啧啧。”李教授眼睛落在纸上拔不出来了,“就这一手好字,起码练了二三十年,没点功夫谁悬着手能有那么大劲道啊?一笔一划的,可嚣张……”

要不说隔行如何山呢,老吴头听他说的这样神奇,也只觉得邵衍的字儿写得漂亮好看,并瞧不出他那么多行家的点评。他凑近来面带疑惑,心想着邵衍那孩子可才大一呢,忍不住就问:“我们班那邵衍你也见过啊,前几天考试还交了四张白卷呢,他文章写的倒是真挺好,可字儿真有那么牛?”

李教授砸吧砸吧嘴没说话,冷不丁趁着老吴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跑了。

老吴头愣在原地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后才猛然醒过神,立刻拔腿追了上去:“那是我们班的论文!!!!”

被李教授拿到同好圈子里分享了一番邵衍的这篇文章立刻就火了。现代社会爱好古代文化的年轻人本就不多,写得一手好字的更是少之又少。毛笔字因为书写不便的原因早已退出了日常使用的舞台,虽然仍旧有人为了陶冶情操去学习,可除非世代研究这个的,否则能学习出真章来的人真的是少数。李教授都快忘记自己上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新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拥有了自己的风骨和风格的字体已经脱离了“写着玩玩”的范畴,堪称作少见的大家手笔了。

其实邵衍开始学字也已经是快到十岁的时候了,那一年他刚进御膳监,凑巧在膳监里遇上一个可以习字的机会。见天不服命就想着朝上爬的邵衍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一边习武一边读书人都快忙成了轱辘,可屁点大的孩子,愣是就这样坚持了下来。他学习肯拼命,先生布置他一个字写二百篇,他就绝不会只写一百九十九,胳膊上吊沙袋、搁茶杯、卧鸡蛋,掉了就加倍罚,如此这般,就连苛刻的先生也因他的态度对他温和了许多。后来习武有小成后,他的手便再也不会像平常人那样总会微微发着小抖了,胳膊也更加有劲,写字越发平稳好看。在没有娱乐生活的深宫中,邵总管没被压抑的环境憋死全靠这点爱好了,或是研究新菜色或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洋洋洒洒写上一整天的字,靠这个发泄心中的憋闷和怒火,效果真的非常不错。

这也间接导致了他习字进步飞快。皇帝也是爱字儿的人,一手墨宝让朝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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