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六的早上路向北跟我说,可能他晚上不在家吃饭。我“嗯”了一声,我会自己吃的。他又补充了句,不用给我留饭了。我“哦”了下。
我睡了个午觉再下楼时,他就已经不在家了,我猜想他已经出去了。
杨雪莉第二次联系我,就在这个午后,屋外的蝉鸣告知我夏季的最顶点已经到来,初夏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夏天不会多热,它总是不紧不慢让我错觉了,其实哪有不热的夏天。
我存过杨雪莉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就存了,她说,许佳音,能拜托你帮我把小北的吉他送过来吗,我今天生日,他忘记带过来了。
原来路向北今天是去杨雪莉的生日。
因为要拿吉他,我第一次进了路向北的房间,他的房间很简单,吉他靠在墙边,白色的书架上堆满各种医书,竟然还有漫画,我也不知道他看漫画,几本曲谱,几张cd,我拿起吉他目光停留在一副立着的相框里。
高三九班,我一眼在照片里找到少年的路向北,笑得很灿烂,还有旁边少女时代的杨雪莉,笑得很好看,果真如路向北说的那样,扎着马尾。我仿佛能透过这张照片穿透过岁月,路向北讲杨雪莉和他少年时代的故事栩栩如生在我面前,阳光蝉鸣树木都和现在屋外的一样,只是我没出现在那个岁月里。那个时候在这个世界,这个地球上,这个国家,这个城市,我们呼吸着一片空气,可是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谁,24岁的我是个没长大的大人,恍恍惚惚地工作,嘻嘻闹闹地追着我的爱豆跑,从来没想过未来在哪里,会遇见谁。
除了这张之外还有一张婴儿时候的向北跟他妈妈马医生爷爷奶奶的合照,向北的妈妈真是个好看的女人,路向北跟他妈妈长得像极了。
所以,至少那时候的杨雪莉对路向北来说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我放下照片,背着吉他出去,打车坐在后座,小心抱着路向北的吉他,路向北为杨雪莉才学的吉他,杨雪莉生日,路向北要给她弹吉他。
到达目的地,我依然抱着吉他闯进这个热闹的聚会,比第一次马医生带着我和路向北去他的同学会还要心慌。杨雪莉穿着华丽的衣服,大概林珊妮从头到脚看一眼才能辨别出的品牌,她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朝我走过来,“辛苦你了,留下来一起玩吧。”
excue我跟你是能一起玩的关系吗?我要留下来不是给自己找膈应么。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真怂,我除了回家抠脚还有屁事。
“佳音?”马医生发现了我,过来跟我打招呼让我找到了安全感。
“哦,马医生。”我变脸的速度也是挺快的。
“你怎么来了,来着向北的吗?”
我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来送个东西。”
“舅舅,是我让许小姐帮忙把小北的吉他送过来的,我很久没听他弹过吉他了。”杨雪莉亲密地跟马医生说,听听这区别,我喊马医生,人家是喊舅舅。
“那这个吉他放哪里?”
“交给我吧。”杨雪莉从我手中接过,“我待会儿给小北。”
“那我就先走了,马医生再见。”以前沈珺珺给我送东西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很落寞,这会儿我也觉得自己很落寞。
我转身没多久,马医生就叫住我,我回头看他,脸上有些尴尬,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我有点手足无措,脚步往后退。
“许佳音。”我倒退的时候撞到路向北。
我一回头看着今天的路向北,跟往常的t恤不一样,他穿着件白色整洁的衬衫,衬衫束在裤子里,腿很长,脖子上的领带衬托得他是个大人,真不是我以为的小孩。
他向杨雪莉手中的吉他看去,经过我去问杨雪莉,“你让她送过来的?”
杨雪莉点点头,“嗯,我想听你弹,生日礼物不行吗?”
路向北深呼了口气,“你要听,我随时都可以,你是要证明什么一定要叫她送过来,你做什么决定都不用通知我一次。”
“小北。”路向北的生气让杨雪莉觉得莫名其妙。
路向北又转身朝我和马医生走过来,马医生说,“雪莉生日你别让她不开心,我送佳音回去。”
杨雪莉走过来,“小北,对不起。”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这里,路向北现在是别人的小北,我只能从马医生身上寻求帮助,“马医生那麻烦您送我回去,我好像确实没带够回去的钱。”
马医生对我点点头,“走吧。”
我跟马医生出去的时候,扭头眼神在路向北身上停留了一会,看他和杨雪莉站在那儿,很般配。本来医生和律师就很般配。
我到楼下跟马医生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已经麻烦您了。
他说,佳音,我们都没想到过了几年了,雪莉会回来。
我假装无所谓,呵呵地笑,词不达意,“回来的好,祖国嘛,都要回来的,呵呵呵,回来挺好的。我先上去了,好热哦。”
我进门后四下打量着这里,我让自己搬进一个不想走出去的房子,我让一个人走进我的心里,我也没法赶他出去。我看着我们吃饭的餐桌,我们在这张桌子上吃了好多饭,我想到我妈说两个人不就是搭伙过日子么,原来爱就是那么简单,我爱你就是想跟你每天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心疼过路向北,而此刻心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