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原本吃得很欢的朱高炽一听“大胖孙子”四个字,直接就被刚入口的食物给噎了个半死,上气不接下气的狂咳起来。
徐仪华忙让侍女端来茶水,一边给他顺气儿一边还不忘数落:“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吃个饭还会呛到?吃那么快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朱高炽欲哭无泪,心想我哪是怕人跟我抢,我是被你那句“大胖孙子”给吓到了好不好。
话说“做贼心虚”这四个字在朱高炽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不过也难怪,昨天晚上他才跟朱棣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徐仪华今天就说要大胖孙子,摆明是想让他成亲,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好吧,不得不说,其实有时候,朱高炽这小子的脑袋瓜也不是那么灵光。他忘记这是在古代了,而且,估计也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二十岁,在古代已经算是“大龄青年”,而且从小跟他订亲的张云舒小姐也已经十八了,再不成亲怕是会被人说闲话,所以徐仪华才替他着急。
朱高炽喝了大半杯茶,总算是将气儿顺了过来止住咳,脑袋也渐渐清明起来。他知道以自己的年龄和家世来说,是应该成家了,可是他要怎么告诉她,自己真的一点儿成亲的yù_wàng都没有?
他跟张家小姐的婚事是朱元璋在世时就指下的,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那伟大的皇爷爷收回成命,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他老人家就先撇下一堆破事儿驾鹤西去了。
现在朱允炆登基,以他对朱棣的感情和对自己的敌意,难道还奢望他会解除先皇订下的婚约吗?
第四十九章、密谋削藩
不得不说,朱高炽对朱允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不然也不会猜得那么精准。的确,让朱高炽成亲,这么好的现成的能够拆散他跟朱棣的法子,他怎么可能放着不用呢?尤其,是在那次的淮安密会时,朱棣拒绝了他的提议之后。
朱允炆以为,自己的筹码对朱棣来讲是具有绝对的吸引力的,皇权江山,至尊宝座,这不是他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吗?
他已经那么委曲求全,他已经那么低声下气,他已经那么不顾尊严,可得到的,竟依然是他不屑一顾的拒绝。
他要的很简单,他只不过让他回应天居住,他只不过想待在他身边,他只不过是想以浩瀚天下换取与他朝夕相伴,为什么就那么难?
他想做皇帝不是吗?他就让他做皇帝。皇冠他不稀罕,皇袍他也不需要,他要的,从年少之时起,就只是跟他在一起。
可朱棣告诉他“四叔不想做皇帝,四叔只希望你能开心”,可是他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只有他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真正开心?
他发疯一般对他大吼:“你说谎!”
朱棣淡然摇摇头:“四叔没有说谎,四叔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只要你不削藩,四叔会永远留在北平,替你镇守北疆,绝不会威胁你的皇位江山。”
永远留在北平……绝不会威胁你的皇位江山……
这句话如同鬼域魔音,穿透朱允炆的耳膜,直达心底。即使他再怎么努力的想要忘记,那声音都会在自己耳边来回萦绕,挥之不去。
窗外所有的喧嚣嘈杂都在这一刻远去,全世界仅剩下的,只有朱棣的声音,在漆黑无垠的空间盘旋,每一个字都如同符咒,让朱允炆痛不欲生。
朱允炆摇着头退后两步,苦笑一声:“难道你一直想要的江山,竟没有朱高炽重要么?”
朱棣离开的身影顿了顿,抬脚踏出门口,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朱允炆的感情世界瞬间崩塌,心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如此凛冽,如此清晰。
江山他都可以不要,却在自己提到朱高炽时,他竟然没有一句话来反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输了吗?他倾其所有放下所有筹码的最后一搏,竟然还是输了吗?
朱允炆跌坐在椅子上,抓过桌面上的青花茶杯,捏在手中。
恨意如同泛滥的江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融入他每一根血管每一分理智,将他整个人尽数淹没。
茶杯碎裂,瓷片儿刺入掌心,殷红鲜血顺着掌纹滴落至桌面之上,氤氲成绝望的彼岸之花。
彼岸之花,这跟自己的命运多么相像?开了那么多年,落了那么多年,花有意,叶无心,只能独自在彼岸路上摇曳徘徊,得不到救赎。真正的心死无望,却无路可逃!
朱允炆笑起来,那笑声从压抑到高昂,最后传遍了整座“春风得意”楼。
朱棣的坐骑冲出城门,绝尘而去。
淮安大街上的灯会还未结束,热闹还在继续。守候的侍卫们因了那喧闹,没有听到他绝望的笑声,只有一个人,隐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全数听进心里。
当他从暗处出来,收拾心情走进朱允炆所在的雅室时,他的笑声已经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哭泣。
那是潘安最后一次见到朱允炆哭,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如此软弱无助让人心疼的朱允炆。
他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亦不能。天知道他有多想上前一步,将他揽入怀中,告诉他,你还有我。
可潘安知道,朱允炆要的不是他,他的地位根本连朱棣的十万分之一都达不到。他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等他哭完,毕恭毕敬道一句:“皇上,我们该回去了。”
朱允炆回到皇宫之后连夜找来了黄子澄齐泰一干人等,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