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之间,顾青辞半膝跪地,肩胛骨中穿透了一柄长剑,那是顾青辞亲手交给顾瑾的灵希剑。
他做了什么?面前的人流血了…他怎么能让他流血。
鲜血晕红顾瑾的双眼,可又什么都看不清,心痛的跪在地上,想再去抓~住面前的人的手,又好像抓不住。
“凌云!”苏墨惊呼道,以一道阵法困住岐罗奔至顾青辞身旁。
顾青辞冲着苏墨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拔~出那把剑丢至一边,抓~住苏墨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顾青辞的笑容太惊艳,还是剑花上的鲜血花了眼,亦或是苏墨与顾青辞交缠的手太碍眼。
一种发自心底的*再没办法遮掩,瞳孔微缩,锁定住那个碍事的人,顾瑾一步一步的捡起地上的剑,呼吸渐渐粗重。
他厌恶这两人这么亲密的举动,也厌恶师尊对别人笑的这么开心,师尊的眼中只能有他才是。
……
顾青辞从未想过顾瑾在伤了他之后还会这么大胆,而顾瑾也不曾想过他会做出这种后悔一生的举动。
剑尖穿透苏墨的心脏的时候,天地被一道夺目的雷电劈分成了两半,而顾瑾那毫不留手沾染魔气的一剑,足以划开任何一个元婴真人的躯体。
顾青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鲜血染红了苏墨胸前的衣襟,染成一朵好看的花。
顾瑾被顾青辞击飞在远处,吐出一大口鲜血,不甘的望着两人。
苏墨还对着顾青辞笑着。“我不会死的。”
修仙修仙,仙是不会死的。
滴答——那是什么声音,顾青辞呆愣愣的在苏墨胸前探去,沾了一手的粘~稠。
他飞快的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各式各样的药物朝着苏墨口中塞去,慌慌张张的说:“苏墨,苏墨,你不会有事的。”
元婴真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呢,苏墨,苏墨,若是连你也不在了,北域四君就真的只是笑话了。
苏墨也对顾青辞重复着。“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顾瑾骤然从入魔中清醒,看着面前之景,煞白了脸,将那双颤抖的手举在眼前,始终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苏墨握住顾青辞的手,断断续续的对着他说:“你替我去找我的大弟子修逆水…也许他能躲过这劫…替我看好太虚宗,去把师弟找回来。”
可是到最后,连苏墨自己都笑不出来了,最终阖上了眼睛。
无数光华从他身体里飘出,修真之人死后,灵气尽归天地,什么都不留,和莲丘当年消失的一模一样。
如果有人告诉你,百年之后孤老一人,你还会不会选择踏上这条修真之路。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弟子青辞,心向天道,不惧外物,誓以成仙。
顾青辞将苏墨的墨扇收起,拾起刺透苏墨心脏的灵希剑,慢慢站起身走到顾瑾面前。
似乎意识到顾青辞要做什么,顾瑾跪爬到顾青辞脚边,低声下气的说:“师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为太虚宗宗主谢罪。”
灵希剑从顾瑾的喉咙滑至心脏,顾青辞看着顾瑾卑微的模样,那张平日里笑意盈盈的脸上一片灰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苏墨出手。”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青焰第一次引诱他的时候就错了,还是从来就不该将他留在云霄宫。
顾瑾又如何敢将他卑劣的爱意说出口,因为不堪的喜欢,所以容不得师尊身边还有其他人,如此可憎可恶,自私自利,即使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
“即使被束戈附身,你却半点束戈的胆量都没有。”
一直是错,他却一错再错,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善良的魔,魔就是魔,只会在你软弱的时候捅你一刀。
顾青辞闭上眼睛,掩去憎恨,酸涩与不忍,双指用力。
顾瑾已经做好被师尊杀死的准备了,却只听见两道冰冷的断剑落地声,格外清脆。
他睁开眼,断剑划过顾青辞的手指,一条血迹顺着剑身滑下。
“是我不曾好好教导你,也没能把你从魔修手下救下来,我没能尽到师者的责任,这剑是我昔日赠你,如今竟染上了同袍的血,倒不如毁了也是。”
“我说过,你若有一日为祸,我凌云子要以身作则,将你除之,可今日不全是你之过,束戈已灭,你也算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功过相抵。”
“可你即以入魔道,那便不再是我云霄宫弟子,待我下次相见,必是兵戎相对之时,好自为之。”
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的砸在顾瑾心上,顾青辞将他攥~住衣角的指头一根根掰开,半点目光都没有落下便拂袖而去。
顾瑾想要追上去,却忽然意识到顾青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不再是云霄宫的弟子,顾青辞也不再是他的师尊。
白衣道袍的身影被拖长,宛若这世间最后的光芒,而他却只能蜷缩在黑暗之中。
好自为之。
顾瑾双手环抱住自己,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仿佛置于冰天雪地,比天山上紧闭的寒洞还要冷。
师尊,不要他了。他还是犯错了,师尊不要他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杀了七可道人啊,神智不清的时候杀了七可道人。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他和师尊靠的太近了,他嫉妒,他不甘。
他就是这样的小人。哈哈哈…
仰天长笑…还是走到了这步,从悬崖落下的滋味,他当初对着师尊有着悖德之念,也许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