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因为老来得子,马淮对马珂一直纵容宠溺,马夫人偶尔看不下去管教一番,他还要出面阻止,因此马珂从小脾气乖张,空长了十四岁,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每日里只翻翻杂书、弹弹琵琶,浑浑噩噩闲散度日,别说替马家开门立户,连最起码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马淮眼看自己年纪大了,怕死后这点家业不够儿子折腾,今年开春决定再跑一趟大生意,多给他攒点儿家底,置办些田产,于是去年秋天便收购了一大批皮货,装了百余辆大车,雇了一个镖队,带着几个亲随前往高香国做生意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高香国?那是什么地方?”马科是学文科的,历史方面还过得去,但搜遍整个脑子也找不到有这么一个国度,要说高车还有可能。
“‘高香国’就在咱们‘赤嶂国’的东面。”花见跟他解释,“高香人擅长冶铁,咱们的铁器都是从他们国家过来的。”
马科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虚无的架空时代,根本就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看看自己和花见的衣服,觉得多少跟明朝有点像,于是不死心地问:“这个国家叫‘赤嶂’?那中国呢?你听过么?或者宋元明清什么的?”
花见茫然:“什么宋元明清?清明倒是有的,到时候要给祖先上坟。”
“……”马科无语,“行了,国家大事以后再说,你说我爹出去做生意,那为什么咱们家现在穷成这样了?”
“去年夏天老爷得了消息,说高香国非常时兴皮草,达官贵人都以能穿皮货为荣,因此想好好赚上一笔。”花见叹了口气,黯然道:“但那时家里的钱都置了地,老爷手里余钱不多,所以就把家里的田产房屋抵押给了涣州城里的钱庄,借了些钱。说好一年就给还上的,没想到老爷一去杳无音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上个月中秋节,钱庄来收账,把田契都拿走了,还不够,太太只好折换了细软,连老宅都卖了,才凑够了钱。”
“啊?”马科十分的不甘心,“一年到期,不能先还利息,本金续借么?”
“什么本金,什么续借?少爷您说的我都听不懂……”花见哭丧着脸道,“唉,您不知道,咱们家是外来户,在邓庄本就受排挤,多少人眼红老爷手里这些田产宅院,尤其是族长邓七公,恨不得一口吞了咱们家呢。”
“我们家借钱,关族长什么事?”
“本来管家大叔和账房先生跟钱庄的人商量,想让他们宽限些日子,可后来邓七公带着几个长老跑来,说他们找城里有名的铁卦仙算过了,咱家老爷在去高香国的路上遇到了强盗劫匪,肯定早就一命呜呼。钱庄的人本就耳根软,一听这话生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哪里还肯通融。”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还有趁火打劫的,马科又郁闷又生气,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太太没办法,只好倾尽所有还了钱庄的债。”花见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咱们外姓人在本地没有亲房撑腰,只能忍气吞声。钱庄的债清算完后,太太把阖家的仆从都遣散了,只留了我跟她的陪房吴嬷嬷。还好当初账房先生好说歹说帮咱们保住了五亩川地,还有这么个小院儿,一家人才不至于无家可归。”
马科看了看破旧的屋子,暗叹命运不公,不过到底是猪坚强的本性,转瞬又安慰自己,好在债已经还清了,现在还有房子住,跟上辈子比还少了三十万的房贷呢,负资产瞬间清零,可真是一身轻松。
再看看花见,觉得小姑娘长的挺可爱的,像自己现在这样有有房有地有丫鬟,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马科想一想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拍了拍花见的肩膀:“没事没事,钱总能慢慢赚回来的。”
花见点头:“是啊,等老爷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老爷不在,还有我呢。”马科笑道:“等我好了,会好好盘算创业的。”
花见摇头道:“太太说了,咱们一家子妇道人家,规规矩矩小小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一切还是要等老爷回来。”
“妇道人家?”马科瞠目,一字一句道,“花见,我是男的。”
“呃……啊,是,奴婢方才说错了,请少爷责罚……”花见见他瞪着自己,脸刷一下白了,腿一抖习惯性地又要下跪,马科忙阻止:“哎——别跪别跪,我只是强调一下,不是责备你的意思。”
花见半屈着膝盖,诚惶诚恐看着马科。
“以后别叫我少爷,也不许跪我。”马科真受不了古代这种跪来跪去的规矩,正色道,“还有,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小姐,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行了。”
“啊?”虽然花见知道自家少爷得了失心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没想到他连尊卑纲常也统统丢了。
“就这么定了。”
“噢。”花见虽然深觉不妥,但十二年来早就被马珂调|教成了逆来顺受型,再不合逻辑的事儿,只要少爷说的,她坚决不敢反对。
“先叫声哥来听听。”
“……”花见有点脸红,抿了抿嘴唇,道,“哥。”
“哎。”马科挺受用,“小家穷日子的,分什么主仆,都是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少爷……哥,你能这么想就好。”花见欣慰道,“前几天刚搬过来的时候,你一直闷闷不乐,为这还病了,差点连气都没了,太太怕你想不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