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幕顿了顿,“嗯?”
顾昭一动不动地看着小火苗,“我不是太子,我只是……被人掉了包。”
“真正的太子找到了,所以,我再也不是太子了。”
顾昭此时也有了力气,他站起来,背对着叶幕,尽力做出一副绝情的模样,“往后,我也不会再呆在京城,你走吧。”
叶幕想了想,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昭握紧手中的拳头,他知道叶幕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要让他离开必须要说什么,可是,他欺骗的话却说不出口。
叶幕说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顾昭猛地回头,眼神错愕。
叶幕起身,把狐绒盖在顾昭身上,把他揽进怀里,又靠着火堆坐下。顾昭已经和他一样高了,所以现在,这个动作做起来竟然有些难度,他说道,“我不在乎血脉那一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你能当一个好皇帝。”
顾昭趴在他怀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挣扎着出来,他的脸色微红,却坚决地把叶幕抱进他怀里,他就这么静静抱着怀中的人,半晌,才说道,“我要去北方。”
天气挺冷,被人抱着比抱别人舒服,叶幕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低低“嗯”了一声,困意来袭,就渐渐睡去。
感觉到怀中人已经睡着,顾昭才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他。怀中人的嘴唇润泽红艳,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诱人品尝。顾昭低头轻轻往上点了点,头抵着头,轻声地自言自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他极尽温柔地抚摸叶幕沉睡的脸庞,手指顺着脸庞下滑,语气缠绵而柔情,“选择了和我走,就要一直陪着我,一直待在我身边……”
突然,他想到了叶幕不久前在梨园中坐在洛玉书怀里的样子,眼神骤然变得深沉阴冷,里面浓浓的占有欲几乎要把人淹没。他抚摸唇角的手不自觉加深了力道,压抑地说,“千万不要背叛我,不要想离开我。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永永远远……”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二,顾昭,当前好感值90。”
叶幕低垂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倒不是因为顾昭突然升级为攻略对象,而是……原来,今天才是顾昭的十六岁生日吗?
顾昭却以为叶幕是梦到了什么,从阴暗的情绪中回过神,轻轻笑了一声,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眼睑,像小孩子似的,把他又抱紧了一些。
次日,叶幕给顾昭换好了衣服,再往各自脸上都涂了黑粉,两人的长相总算略微平庸了些。
顾昭说的去北方,是指镇守北方的另一位大将军的所在。王朝的兵力分为三部分,皇后手上的御林军一部分,叶将军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却是在镇北元帅陈显手中。
王朝国土辽阔,顾昭与叶幕商量过后,决定先走水路,再走陆路,走水路要横渡锦江。
叶幕坐在船头,掏出袖中一片翠竹叶,看着远处茫茫的天际,在风中吹起叶笛。
笛声祥和悠远,船上的人很多都是京城人士,凑得近的,听见笛声,就恍惚又忆起了京城日暮下的长街,还有那飘飘摇摇落满街道的槐花香。
顾昭静静站在叶幕的背后听了一阵,他也觉得这首曲子给予了他一种熟悉感。他当然不会想起恼人的槐花,他想到的是在今年中秋,他与叶幕放的那几盏河灯。
他在王宫生活了十几年,如今想起京城,印象最深刻的却居然是和这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许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中,美好实在太过稀少,所以当他想起来时,这短短的记忆竟已然深深入骨。
等到一曲终了,顾昭才问,“这是什么曲子?”
叶幕侧过头,笑看天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带着一丝温柔与怀念之色,“槐花调。”
“槐花?”顾昭皱眉,然后猛然想起,他在中秋那晚也听过这首曲子,吹曲人不就是那个站在树下,穿的一身白衣好似鬼怪的洛玉书吗?
顾昭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想到叶幕竟然还对洛玉书念念不忘,甚至还情意绵绵地吹奏他吹过的曲子,他就觉得心中躁郁难当。他皮笑肉不笑地问,“槐花调,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曲子?”
叶幕豪无所觉地把玩手上的小叶片,笑道,“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其实叶幕这次倒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这首曲子挺好听,又是洛玉书在槐花树下吹的,所以随口就取了个名。
想到洛玉书,叶幕有点坏坏地想,这么久没有去找他了,就算性子再闷骚,也该急坏了吧。
顾昭注意到叶幕嘴角那丝不自觉流露的笑意,以为他是因为想到心上人而心中倍感甜蜜,顿时更加阴郁。
明明现在陪在阿幕身边的人是他,阿幕却想着另一个千里之外的人,这种感觉让他焦灼,让他郁愤,又让他无能为力。
顾昭最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让他想到曾经懦弱的自己,曾经卑微地祈求那个女人一点点怜爱而不得的弱小的自己。
他永远都不想再听到这首“槐花调”。
他闭了闭眼,微薄的嘴唇勾起,有趣似的拿过叶幕手间的小叶片,摩挲了两下,似乎也想放到嘴边吹奏,却很不小心地提前松开了手,小小的叶片就这么顺着微风掉到了河面上。
顾昭懊恼极了,很抱歉地看着叶幕,“我太不小心了。”
一直旁观的999早已看穿了一切,毫不客气地拆台,“我刚刚都看到了!顾昭是故意的,真的是太假了!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