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确信自己几乎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因为那个关乎赵桐身世的最大秘密,自己总算是暂时藏到了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为了是保护他,护他周全到成年,甚至以后。
他不得不安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这是为了孩子好,如此才能减少内心的担忧和负罪感。
他几乎想要忘了,自己是因为害怕失去他才把他送走的。
因为他实在是拿捏不准,如果桐桐知道了他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话,他还会选择自己而不是他的母亲吗?
想起那几年赵桐询问自己的神情,赵显绎心底没个答案。
到了临行送别的那天,赵显绎在机场逗留颇久,一直陪着孩子登机,才恋恋不舍地送他离开。
他对赵桐说,叫他乖,一个人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不要省钱,有了任何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给自己打电话,最重要是,自己会定期去看他,叫他不必担心自己不会不要他。
赵桐都一一应了。
赵显绎有些感慨,他一向都自己说什么遵守什么,懂事听话得有些让人不忍。
他把手掌放在孩子的头顶上,眼眶里有温热的东西在打转。
过了半晌,他才说,“桐桐乖。”
除了这一句,其他的话也实在找不到。
赵桐望着他的眼睛,两个人互相凝视了很久,赵桐开口说,“那我走了,爸爸,再见。”
然后赵显绎就望着他消失在登机口。
他目送着他的离开,仿佛看见得并不是他离开,而是看见自己心脏的一角缺失了。
他良久良久也没回过神来。
最后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孩子走了,可以回家了。
一连几天,他的日子都过得有点食不知味的。
家里倒是确确实实清净了几天,但是这种清净却又让人愉悦,舒服不起来。
就连接到樊青相约去钓鱼的电话,他也不太想答应。
樊青知道他把孩子送走的消息,一边穿着鱼线,一边问,“怎么突然就妥协了?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是断然不会送他走的。”
赵显绎这几日也在为这个问题发愁,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那么听话顺从,自己只是微微问一句,他就答应了。
他原本还隐隐期待着,如果孩子不肯的话,那么自己也不必承担着这样一份愧疚。
赵显绎和樊青一人顶着一顶渔夫帽,坐在渔场旁边,农田四周的虫鸣声柔和轻软。
空气里面有甜甜的秋的气息。
他想了想说,“我担心他留在这里,会迟早知道那件事,不如送他出去了,恐怕还会好一些。”
那件事是指得什么,樊青自然也知道,他抛出去了鱼饵,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守候着鱼上钩,顺道和赵显绎说说话。
他问赵显绎,“怎么会突然担心起来这个问题?这件事如果你不打算讲,势必没有人会告诉孩子。之前你也告诉过孩子的外公外婆,叫他们等几年,等到孩子成年了再说,你现在担心起来这件事,是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