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蒙顶在车窗上的手指血色尽失,他开始怀疑傅寒同意他进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耍他吗?还是为了继续看他表演?
对于叶甚蒙的沉默,傅寒有些微的烦躁,他滑下车窗让外面的凉风透进来,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出口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
很喜欢。
初中三年,每一天,傅寒都能看到叶甚蒙用那种渴求又火热的目光注视着王晋。
那种眼神是□□的,毫无遮掩的。
傅寒完全没办法搞明白那个又瘦又小的男孩子怎么敢把这种炙热的情愫那么光明正大的暴露出来!毫无畏惧,毫无退缩,直白而热烈。
即便是直到现在,傅寒还是不明白。
“所以呢?”
“所以你没想过可以定下来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大锤狠狠的砸到叶甚蒙心脏上,他咳嗽起来,努力把胸腔里的东西都挤出来,好像这样就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在留恋。
他咳嗽得太用力,以至于挤出了两滴眼泪,再也没有多余的了,眼睛干涩得厉害。
十四年,他跟在傅寒身边已经十四年了。但他仍然一点希望和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王晋带给他的是痛和恨,那么傅寒带给他的却永远是挣扎,绝望中的挣扎。他挣扎了十四年,换不来傅寒正正面面的看他一眼,换不来傅寒哪怕是逢场作戏的一次情,甚至连ròu_tǐ□□都换不来。
他没那个资本,傅寒不缺。
他唯一有的是时间和感情,现在看来,连这两样对方都已经厌倦了。
定下来。
这样他和傅寒最后一丝可能的牵连都湮灭了。
大概是接连受了两场刺激,叶甚蒙有点破罐子破摔,他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我辛苦了二十六年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比不上你傅寒,但也不代表我没资本再玩几年。傅大少爷自己不还玩得挺嗨的吗?何苦来操心我的事情。”
傅寒轻轻笑了笑,语气里似乎充满了轻视和怀疑:“叶甚蒙,你就不是一个玩得起的人。”
“呵,你了解我吗?你了解个屁!你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的评判老子?你出生好了不起,你是傅家大少傲气,但你他妈管得着我的事吗?”
傅寒怔了一下,表情变得生硬起来,这种程度的当面冲撞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撇开地位不谈,他为人冷淡,少与人有口角义气之争,如若真有人与他闹到这种地步,那就远远不是口角之争的问题,而是侵犯了他的界限。
而恰好,傅寒是个界限分明的人。
“滚。”
叶甚蒙被从车里扔了出来,下地的时候车根本没停,惊得他小腿生疼,整个人顺着街道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他痛得厉害,弓着背抱着双腿,倚着街沿上的垃圾桶坐下来。他想伤伤心心的哭一场,却早已经做不到了,就像他抬起头根本看不见星星。
他只剩下经年历久后的无奈和苦涩。
他扶着垃圾桶慢慢站起来,也不知道谁吐的痰黏在垃圾桶外侧,粘了他一手。
人家说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
叶甚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哪里滚出去的,就从哪里滚回来。
他始终是犯贱,还是不想离开。
叶甚蒙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十三岁。
背着王晋送的那个崭新的,连上课都舍不得放下来。
他很高兴很高兴,比过年买新衣服还要高兴。他知道这份喜悦对其他人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他还是那么那么的想要分享,他急于从分享中得到一种求证,证明他的心意会离他越来越近。
“这个颜色很漂亮。”
“恩。”
“这个背带好结实。”
“恩。”
“我从来没有背过这么。”
“恩。”
“可以比以前多装很多书。”
“恩。”
“可是我没有钱买东西送他。不过,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很多钱,买最好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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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特助一瘸一拐的走进办公室时,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公司里讨厌叶甚蒙的人很多,相对的,喜欢叶甚蒙的人也不少。
不过喜欢叶甚蒙的大多是公司最基层的小员工,说白了就是和叶甚蒙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的人,待见叶甚蒙的理由也很简单,叶特助没架子,见谁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我来我来,小林,你忙你的,还在忙行程表吧?”叶甚蒙接过林彤手里的瓷杯,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包咖啡豆。
林秘书对于叶特助这种经常性的越俎代庖行为早已经习惯了。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她都没有再执行煮咖啡这一项任务,因为这种献殷勤的琐事,在很早以前就被叶特助给包办了。她曾经心里深深的认为,叶特助应该转到她们秘书部更能胜任。
“叶助,傅总刚带着一帮人进会议室开会去了。”林秘书望了一眼会议室,“陈助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叶甚蒙眨眨眼,显然他没接到通知,林秘书这话可巧着在提醒他。傅寒身边跟了三个特助,负责例行事务的秘书处一共四个人,这七个人就是和傅总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