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开始有异样目光聚集在他们一家,邻居们经过都会对父母指手画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许诺再怎么挥舞着自己瘦弱的手臂,“我姐姐才没有自杀,我姐姐是去救人......”
但没有人相信一个十岁孩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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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想起姐姐给自己讲过的狼来了的故事,牧羊的孩子第一次骗人们说狼来了人们会信,第二次说谎人们还是会信,但第三次狼真的来了的时候,他再怎么喊叫也没人相信他了。
我不是放羊的孩子,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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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儿总是召集着一帮人聚在许家门口说着闲话,“我说看着清清纯纯的人其实骨子里贱得很,看到男生们都围着她转我就知道会出事,那么不知检点,早点自我了断也是对的选择,也不知道总拿年级第一是不是抄来的......”
许诺知道,这个恶毒的女生从来都盼着姐姐能从这个世界消失,因为这样,她才能有机会代替姐姐的位置,成为众人的宠儿。
“我女儿都走了,为什么她还要背负这样莫名其妙的污名!”父亲一夜之间苍老许多,“我要去告那个记者诽谤!”父亲疯了一样筹备打官司的材料,母亲患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因丧女之痛病倒了。
许诺在十岁的那年,学会了尽量地不引人注目,学会了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学会了去姑姑家拿饭送到医院,学会了照顾病床上的母亲。
在家的时候,许诺常躲在卧室里不出来,因为父亲总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四处奔波,他那双不再透露笑容的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会让许诺害怕。
许家姐弟二人睡同一间卧室,只拉了一块可以移动的门板,许诺坐在自己的小木床上,对面门板的背后就是姐姐曾经生活过的空间,那里面还有姐姐的遗物。
对着那块把手落满了灰的门板,小许诺经常一发呆就是一整天,然后在不知道的时候就睡着了,有时会因为没盖被子而被冻醒。
以前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只是现在,会给他盖被子的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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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托人在市里找了一个律师,请到家里来,端茶倒水地好生伺候,许诺偷偷打开卧室门看向客厅。
“林律师,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去自杀,您看,这是她的日记,上面还写着第二天要去孤儿院做义工......”
许诺看到了父亲把姐姐最心爱的日记交到了那个律师手里,也看到了那个律师的名牌——林建斌。那天,他还特意去查了字典,生怕自己弄错。
对于姐姐的日记,小许诺一直抱着很神圣的憧憬,因为每当姐姐在写日记的时候,她就会把移动门板拉上,不让自己过去,还经常对自己说这个小本子很重要,千万不能淘气拿去玩,否则弄丢了她会很伤心。
所以小许诺一点也不想父亲把姐姐的日记本交给别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父亲说那个人能证明姐姐的清白,能声讨恶人。
那时的他单纯的很,他只是看着这个叫做林建斌的西装笔挺的人觉得他像救世主,因为他好像能做到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所以他想记住这个人,长大了要好好去谢谢人家,顺便把姐姐的日记要回来。
在以为黑暗之路要到头了的时候,却未料到是一个深渊在等着你。
林建斌在开庭当天输掉了官司,而且卷走了父亲交予他的所有有关证明姐姐清白的证据,包括那本日记。
然后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这个小城。
父亲发怒了一段时间,随后愈加消沉,终于有一天,他踏上了前往省级最高法院的路,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去往a市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当场死亡。
收到噩耗当晚,母亲病情加重,没熬过去也走了。
小许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姐姐,父亲,母亲......
他曾有过这样一个家。
冬天的时候,母亲会给他们织毛衣织围巾,她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邻居们常常打趣父亲何德何能可以娶到这么好的一位妻子。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笑得合不拢嘴,他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男人,温和,有时又耍点小幽默,尽心尽力地想办法逗乐全家人。
在父亲讲笑话的时候,姐姐永远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她是这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姐姐,虽然所有人都说许诺和姐姐长得最像,但他觉得,姐姐比自己好看多了,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还有那双笑起来别提多漂亮的眼睛。
他以为,这就是永远。
但命运的洪流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到了万丈悬崖的边上,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十岁,他一无所有。
☆、被追星﹣
【12】被追星﹣
伊恩倚在窗旁,站在医院第二次看见许诺的地方,那时如果许诺向后看一眼就能看见他,但许诺完全没有回头,而是与跟前的那个小女孩的讲话讲得来劲儿。
伊恩偏头看向了窗外,他回忆起了今天早上看见的一样东西——
许诺左胸口的疤痕。
那个疤痕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小时候遭遇过什么?
这个看起来平凡的年轻人,为什么总让他在意。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讲了大概十分钟后挂了,温瑾瑜看见他打电话,走了过来,“打什么电话呢,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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