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秦太医的儿子,秦太医为自己诊治过多次,难怪眉目间有几分似曾相识,这么一看,还真是像。
“那你过来看看,副将的身子是怎么回事。”琰元放下了警惕心,问道。
秦珏依令而行,走到常明兮身边,跪着为他诊脉。
闭眼细细探了探,不到一刻,他的双眼突然间睁开,盯着常明兮看了许久,又望向琰元,又恐自己诊脉有误,再次手指搭上常明兮的手腕。
“王爷,副将,”秦珏倒退几步,惊道,“副将他……他是中毒啊!”
38、第三十八章 月引
常明兮自己心里清楚,一点惊讶的意思也没有露出来,他长出一口气,盖上被子背过身去,默默忍着身上的剧痛,轻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琰元看着他背过去的身影,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带着秦珏出了营帐,走出了几步后,琰元站在泠泠的溪水边拉住秦珏问:“什么毒,可有办法解?”
秦珏也是一声短短的叹息:“如果我猜的没错,副将这应该是第二次了,这毒叫做‘红酥手’,原是襄丘的一门诡异功夫,将女子的双手从小浸在一种毒水之中,一点点加重毒性,等到女子长大,双手可由内力催动变得炙热如铁,沾到敌人的肌肤上立刻起一堆燎泡,毒性渗入肌理,最后全身化脓而死。后来有人将这种毒水提炼成毒药,毒性剧烈,十分可怕。”
“难道便没有法子可解了?”
秦珏沉吟一会儿,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小的曾经阅读过古籍,一种名为龙骨碧露的大漠植物磨成粉后和水服用,可以解毒。只不过那龙骨碧露是襄丘独有的植物,但愿因西宛离襄丘近,能够在周边找到。”
琰元久久没有动静,他望了一眼遥远的西北边,行军尚还需要月余,大漠的边缘此刻是一点也看不着。
“你只管潜心研制解药,”琰元眉毛稍抬,道,“这个常明兮,只能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死在皇上的手下,要是死在行军途中,你我可都担不起这个罪责。”
琰元的语气很冷,听得秦珏的脚底也泛起一阵寒意,他慌忙点头称是,又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不远处的那个营帐。
痛楚到了后半夜开始慢慢减轻,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被拆散过一遍似的,常明兮知道,药性已经要过去了,第二次毒性发作,竟也被他这么硬生生地熬了过来。
后来他迷迷糊糊地睡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士兵们大多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常明兮披上厚衣刚走出来,便来了几个士兵收营帐。天空一片深海般的蓝,山谷里有鸟儿空灵的叫声,月亮薄薄一片透明色地挂在山头一角,呼吸之间,冰冷清新的空气一路窜进肺里,很是舒服。
琰元另牵了一匹马过来,把撂绳递给他,道:“好了便上路吧。”
常明兮接过撂绳,抚了抚那马的鬃毛,半垂着些头:“昨日,多谢了。”
琰元清浅一笑:“不必介怀。”
常明兮不再说话,脚蹬上马镫,翻身上马,起身的时候手臂还被琰元托了一把,被碰到的那块肌肤火一般烧着得烫。他闭了闭眼,定了下心神,随大军继续前行。
越往西北,青山绿水渐渐远去了,高大的树木变为了低矮的灌木,山势的起伏不再平缓,天气一日较一日地热起来,将士们身上散发着汗味,面上也布满风尘之色。将近两个月后,大军终于踏上了黄沙之地,这说明离西宛已经不远了,几乎所有将士们的心情都振奋了一下,但是紧接着的问题又来了,极目之处看不见一丝绿意,水源在哪里也不知道,若是在这茫茫大漠中迷失了方向,只有葬身于黄沙之下一个结果了。
“裴将军跟我说过,再往前走不远的地方叫南戈口,”琰元对常明兮道,另外几名参将和守备也在一旁听着,“风力很大,要小心。”
“是!”众人齐声应道。
果然,起初在大漠边缘还不觉得,行军到了傍晚时分,风力是越来越大,连马儿都被吹得举步维艰。马匹不能骑了,所有将士们的身体几乎都要与地面形成一个斜角才能顶风行进,他们这才发现,在玉屏山峡谷处遇到的大风,与在这儿遇到的大风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在这片沙漠之上有各种各样风力堆砌而形成的戈壁,所以此处才叫做南戈口,然而大军所至之处离戈壁尚还有一小段距离。若是没有风,以平常的速度,不到一刻钟便能走到,可是由于这大风的缘故,他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步伐也艰难无比,避风之处便变得遥不可及。
常明兮和琰元仍是领军走在最前方,风沙刀一般割得皮肤生疼。倏然之间,一阵风挟着一块颇大的沙砾“嗖——”得擦过常明兮的面颊,他的脸朝旁边一侧,随即伸手摸了一下,手指上染上淡淡的殷红。
罢了,既是战士,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常明兮摩挲了一下两根手指,那层殷红便看不见了。
而这时候,他的身侧忽然暗下来了一些,常明兮疑惑地侧目一看,竟是琰元不知道什么时候顶着风过来了,用一件军袍覆盖在他们二人头顶上方,挡着风沙。
“走!”琰元大声喊道,双眼直视着前方,他一张口,风沙便灌了进来,他呸呸两口吐掉一嘴的沙涩。
这种关键的时刻什么话都是多余,常明兮扯住军袍的另一角,叫琰元不用双手都举着,二人一手扯着一边,抵御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