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手上的束缚已经解了,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是属于冬日里特有的铅灰色雾蒙蒙的清晨。一帘纱帐外,他看见,仲仪正背对着他,被一群太监婢女伺候着穿上龙袍。
手臂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身下依然是痛,脚底也是虚浮,但好歹也曾经是练武之人,这点痛楚总能受得住。常明兮扶着床梁站了起来,想朝外走。
正走到纱帐处,想掀帘出去的时候,仲仪先他一步把帘子拉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身前,阻了他的去路。
“要去哪儿?”仲仪沉声问道。
常明兮抬头看他,脸色白得跟敷了粉似的,接着唇红齿白地一笑:“侍寝之人怎能还留在这儿,现在总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仲仪的目光稍具重量地落在他的脸上,过了会儿,眨了下眼,语气里居然夹着些诚恳:“昨日,是朕喝多了。”
常明兮看着仲仪胸前的龙纹,微微一震,随后笑道:“能服侍两朝皇帝,是我的福分。”
看他笑着,明明知道是口不对心,也明明知道他的心底下藏了什么样大逆不道的念头,自己只要一声令下,摘了他的脑袋便清静省心了。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图在撺掇着自己,他看着常明兮,眼前总是出现楚楼的影子,便竟有些舍不得叫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