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扫了眼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期权企划,粗粗瞟过他大概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将手上的羊脂白玉放到沉木箱合的锦缎上,黄色的锦缎丝绸衬着纯白透亮的美玉,玉色莹润隐有流光,就是见惯宝贝的周弈和郑术都惊讶了一下,看过后倒真来了点兴致,只拿在手里仔细玩赏鉴定,并没有拿去给仪器测量的意思,楚逸也不催,只随意呷着茶估量点数。
周弈和旁边的郑术对视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不像着急用钱的,清清嗓子开始说交易前的开头语,“小伙子,呵呵,你要是真急着用钱,就直接拍了吧,这还犹豫什么,抵押的钱就那么点,总归是要还的。”
两个老狐狸打什么算盘他怎会不知,楚逸一笑直接道,”这是我老爸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卖掉岂不是不孝不义。”
站在一边候着的女柜员迅速将一份资料放到他面前,上面清楚的写着有关他的身世,现在的情况,经济来源,甚至就是他老爸楚铭、老妈陈婉的学历家世财产什么的都清清楚楚,楚逸大概扫了眼就签上了名字。民生典当行之所以能在同类型的产业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郑家背后强大的势力,掌控的资料越详细,给的点数就越接近偿债人的能力范围,确保万无一失。说白了九晋就是郑家的地盘,想在几小时内查清这些,再简单不过。
“小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郑术有些惊讶,随手翻阅手里的均线指标,啪的一声阖上重重放到沉木桌上,心思几转脸色渐渐暗沉起来。手一挥站在旁边的郑染会意,便出了会议室取更详细的资料。
楚逸放下笔,有些拿不准这个精明的老头是因为他知道民生的家底变脸,还是觉得他没能力还上这点钱,瞥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转念间有了取舍,随口道,“不必担心这次的加息政策,加息是会引起股市下跌,但这次,股市本身就能消化加息引起的风波。震荡上行是定局。”今年下半年的概况,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说的很通俗,尽量省掉很深奥的金融词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见对面的两人神色几变,随手指了指桌上的指数变对曲线,屈指随意扣了扣沉木桌,淡声道,“若真想成功调转货币,有那个能力的话,‘郑家主’不妨换算下这次的汇率爆炒,很简单,由差价产生的升跌,那才是净赚。”
话说至此,楚逸不以为意的押了口茶,等他们消化下,想明白了,才不是天方夜谈。原理很简单,相信即便不是金融界的人不是股民,也听过索罗斯和他的量子基金,墨西哥经济危机英镑掉跌,阻击泰铢,这位金融界的大鳄和恶魔,本质上,就是沽空汇率,货币贬值抽取回差,差别就在于普通的股民没有像他一样有能撼动自由市场的庞大资金,做不了牧羊人,这些人,当然也包括楚逸,他做不了,倒不如卖个人情。
周弈匆匆扫了眼桌上的数据指标,又在心里细细推算了几遍,确认没弄错。面前这个,是个不足十八的年轻人!压住心里翻腾的惊异骇然,推了推旁边陷入沉思的郑术,有些干裂的唇开开合合也没说出什么。
郑术脸上因为激动兴奋起来的潮红渐渐退去,细长的眼睛里精明的光一闪而过,清了清有些干哑冒烟的喉咙厉声道,“小子,你说得倒是轻巧!”
这么短时间就回过了神,不愧是郑术,楚逸欣赏的看了眼这个精明的黑道老大,不以为意道,“想要的太多,自然是不容易,不过,以郑家的能力,想借此机会在九晋狠赚一笔,这笔钱的数量,也不小。”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空气都流动得很缓慢,御制了人的呼吸,落在他身上审视的视线越来越阴暗戒备,几乎能烧出个洞来,楚逸不以为意笑笑道,“郑伯伯当真贵人多忘事,几年不见,家里的金毛可还好?”
周弈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旁边的廖术,郑术匆匆扫过疑惑道,“你是楚铭的儿子。”
他本不想道明这层关系,别说他老爹如今化成了灰早没了影,就是放在当年楚铭鼎盛的时期,这个面上爽快实则精明诡诈的黑道霸主,也不一定会卖什么人情,只不过稍微解释下他为何知道郑家‘强大的背景’,免得多生事端罢了。若是因为露了头丢掉性命得不偿失。
第九章
郑术埋头将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又掂量了一下黄锦缎上的白玉,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朝候在一边的那个柜员道,“老头我做担保了!小染,给这小子十个点,去办吧。小子,你可得好好做,不然这家传宝可就当给老头我了……”
他的话说完,旁边坐着的周弈倒没什么特殊反应,反应大的反而是那个将他引进来的女柜员,她愣在原地,脸上满是不解疑惑,张了张唇似乎是想反驳,但最终没说出口。她这副诧异的样子证实了楚逸的猜测,十个点,绝不是典当行能开出的价。
楚逸不动声色看了眼面前的业界大师,合同没问题。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面前这个老头,面上玩世不恭实则心狠手辣,若是三言两语就能博得他的信任,那才是笑话。
也不可能因为他是楚铭的儿子,树倒猢狲散,他老爹的名声若真是好用,他这些年也不必到处打工为生计奔波,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老头会为了几年前那点微薄的交情给什么情面。
千般念头闪过却没一个合乎情理,他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