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是狼狈退场的,被袁天善叫来的保镖死死摁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昝三邻被那个挂着虚伪笑脸的高壮少年带上包厢,如果不是袁天善耳提面命药膳坊是哪个高官的产业,绝对不可生事,那天,他就会从药膳坊劫走昝三邻,哪还需要花费这份功夫?
袁天善轻笑出声,修长的食指绕着耳侧一绺长长的头发把玩,发丝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人的情感被一圈又一圈的套牢在某一个钟情的人身上,抵死难分彼此。
袁天善悠悠长叹一声,乜视了一眼阴沉的赵嘉楷,笑道:“如果不是我拦着,你赵嘉楷强抢民男的恶名就要名扬天下了!”
并非他危言耸听,能上药膳坊吃饭的人,不是巨贾便是政要,既有同存亡共患难的朋友,又有势不两立的敌人,在这样的场所里上演劫绑一个高中生的戏码?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赵嘉楷冷眸一闪,好不容易抑制了怒气,冷道:“以后我的事情,你无须插手!”
“如果你不把麻烦带给我的话,”袁天善淡淡一笑,又押了一口红酒,“谁乐意管你这些破事?”
“你也管好你的破事!”赵嘉楷烦躁地踱了几步,哼声道,“最近有几拨人打探你那个还未录入上族谱的好弟弟的消息,都打探到我这边来了。”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来打探也都罢了,昝三邻居然也孜孜不倦地参合一脚,这令他尤为光火!
“我的事你最好也别管!”袁天善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这是他生气的预兆,他好不容易将那个私生子丢到美利坚自生自灭,哪曾想到各路神仙妖怪纷纷登场,变着法子打探他的意思,或者打探那个私生子的去向,不管是哪一件,都是他的逆鳞,决不允许旁人置喙多事!
第42章 住院
昝三邻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置身于家乡那片熟悉的竹林里,机械地捡着一地的竹壳,闲暇时他会来此捡剥落的竹壳回家当柴火,以往两大箩筐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便能装满,如今十指沾满了毛茸茸的竹壳细绒,手腕也划破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血不多,却痛入心扉。他在竹林里转悠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箩筐依旧没有装满,黑黝黝的筐口如同无底洞一样。
他有点慌张,心里挂念着还有许多功课尚未做完,老师要讲的新课也没有预习多一次,似乎还有一些他遗忘了的事情也急切地等着他去解决,可他只能被困在这边走不到尽头的竹林里,捡着永远拾不尽的竹壳……
邱粤突然从浓雾中走出,笑着捧来了满满的一大筐竹壳,炫耀似的倒满了他那两筐不得餍足的箩筐,昝三邻终于安心了,有这人相助,似乎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他只管回校念书做作业,肆意与青春较量,其余的交给邱粤便足够了。
他正满心欢喜地带着邱粤离开竹林,可转过那条熟悉的蜿蜒小道时,邱粤却不见了踪影,凭空消失了似的,昝三邻慌了,张口呼唤邱粤,可不管怎样费尽心力,嘴中一句话也吐不出,他急得浑身冷汗,循着来时路寻找,白雾笼罩的竹林如此空旷,哪有一个人影?
“三邻,三邻……”一个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唤着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邱粤的,可他何曾有过如此温柔似水唤过自己的名字?
声音没有源头,昝三邻无法判断它来自何处,本能地想回应那人的呼唤,可无论如何就是发不出声音,他又惧又急,他找不到邱粤,邱粤也找不着自己,他一定也被困在这里的某处,同样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浓雾中依稀出现了一条人影,向他招手喊道:“快过来,三邻!”
昝三邻却本能地停在了脚步,他纵然不得家中长辈的欢心,可在他的家乡里,总会有一些睿智的老人不住地告诫晚辈,不管在何处,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只要没见到他的面容,都不能鲁莽地回应对方。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地烙印在昝三邻的脑海里,他清晰地记得睿智老人说这话时,脸上如同皱褶一样的深壑不知承载了多少经验,才有“姜是老的辣”这种谚语诞生。
那个声音似乎在叹息:“你总是这样不听话,我该拿你怎么办?”
昝三邻一惊,会这样对他说话的,此生也唯有赵嘉楷一人而已。
他慌乱地四处窜逃,可影影重重的竹林里,四面八方都有赵嘉楷的身影在晃动,不管他往何处逃,那条无所不在的身影总会出现他的不远处。
“三邻,三邻……”邱粤焦灼的声音在远处传来,昝三邻精神一振,忙沿着声音跑去。
“三邻,三邻……快醒来!”
低喃而惊喜的声音就在耳机响起,昝三邻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正是邱粤喜极而泣的面容。
“你终于醒了!”邱粤低喃着,忍不住将紧握在掌心的手贴上脸颊,宝贝似的捏了又捏,忘情似的将滚烫的唇印上他的手背,又亲又吻,爱不释手。
他的脸颊湿漉漉一片痕迹,不知是哭久了,还是泪腺太发达。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知道邱粤聪明、开朗、能力非凡又敢作敢当,这样一个同龄人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披荆斩棘……人说男子宁可流血,绝不流泪,而这个与他一样只有十六岁的男孩,已经为他掉眼泪,甚至还会不惜为他而死!
纵使昝三邻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更何况,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