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应答,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喊出来的:“来人啊,给爷生火……咳咳咳……爷要……点烟。”
喊完这一声,弘昼已然脱力,歪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半晌见无人应答,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了浓浓的不耐烦:“人呢?都死哪儿去了,都把爷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又等了片刻,屋外还是安安静静的,半点脚步声都没有。弘昼的烟瘾也开始发作了,只见他手脚无力地瘫倒在床,连抬手唤人都做不到,渐渐地眼泪和鼻涕开始涌出来。弘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难受到了极致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弘历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惨状。他捂着嘴连连后退,仿佛前方有追命的恶鬼。和珅立在台阶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弘历,却被弘历的脚步带得一个踉跄,手上却不敢放开,两人一起仰面摔到了地上。
弘历只觉得摔在了软垫上,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痛呼,才回过神来,慌忙从和珅身上起开。
和珅扶着腰,疼得蹙起了眉头。弘历有他当软垫,和珅可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
正气愤间,弘历朝他伸出了手:“还好么,是朕疏忽了。”
和珅搭上了弘历的手,没好气道:“我说,你能不能看清脚下啊,这样会出……”话说一半,才忽然意识道眼前的人是皇帝,别说当肉垫,就是这一下把他压残了,他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弘历闻言一愣,随即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脸上几番色变。弘历还从未见过这样失措的和珅,那个一口一个奴才的人,办事从来都是妥帖细致的。难得见他变脸,弘历竟觉得分外有趣。
正想着,屋里传来了物件碎裂的声音。弘历急忙返回窗前,看着一地瓷器碎片,弘历的脸色彻底黑了。
和珅揉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上台阶。屋里又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弘昼的怒吼随之传来:“都是死人么……我说给我烟,给……我……烟……”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和珅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冲弘历道:“皇上,和亲王的烟瘾犯了。这还是初时的模样,时间长了比现在更加痛苦。”
弘历听着室内的动静,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和珅又道:“时候到了,奴才随皇上进屋。烟瘾发作的人毫无理智可言,请皇上谨记:一则小心龙体,和亲王急躁起来,极有可能会伤人;二则无论和亲王如何哀求,奴才恳请皇上万万不可心软,否则前功尽弃。”
弘历迟疑半晌,点了点头。和珅这才推开门,将弘历让进屋,而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弘昼正在失控中,突然见到了弘历,就像快要渴死的人见到了救命的水源,哭喊道:“皇兄,皇兄你来了,我的烟枪呢……咳咳……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下人,把……臣弟的烟枪拿走了,皇兄,你去帮我把烟枪找回来吧。”
弘历面无表情地看着涕泗横流的弟弟,冷声道:“五弟,大烟对身体损伤颇大,戒了吧。”
弘昼一愣,强笑道:“大烟可是个好东西啊,皇兄试过么?臣弟保证,皇兄只要试一次,就知道它的好处了,那可真真是快活似神仙的滋味啊。”
和珅将手中的烟枪举起,弘昼一看,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放亮,前后的变化让弘历莫名地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
和珅紧盯着弘昼,一字一句道:“王爷,你是在找这个么?”
弘昼点头如捣蒜,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对……对……就是这个,快,快拿给爷,爷重重有赏。”
和珅面上浅笑着,一步步走近弘昼,却在弘昼即将要够到烟枪时猛地顿住了脚步,嘴里吐出让弘昼近乎癫狂的话语:“如果……我不给呢?”
弘昼身体前倾到了极致,却始终无法够到烟枪,气急道:“那爷就把你剁了喂狗。”
和珅转头看向弘历,挑眉道:“皇上,您说呢?”
“别给他。”弘历话刚出口,和珅就感觉一只手牢牢地拽住了他手中的烟杆。弘昼如同枯骨般的手竟有着极大的力道,和珅一时不防,烟枪差点脱手。
他猛力一拽,弘昼连带着就趴倒在了床边,乍一看毫无生气。
和珅拍了拍官服的下摆,温声道:“王爷,不是下官不愿将烟枪给您,实在是皇上不允。所谓君为臣纲,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弘昼遂将目光转向弘历,眼神深处藏着病态的渴望,配上那一脸的秽物,让弘历心头泛起一丝不忍。
弘昼抓准时机,气若游丝道:“皇兄,我好疼。皇兄,救我,我好难受。”
和珅见弘历目光闪烁,忙在一旁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和珅的声音让原本差点松口的弘历,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弘昼哀嚎了一阵,见弘历不为所动,顿时恼怒起来,哀求变成了怒骂:“皇兄,你好厉害啊!九五之尊,万人之上,多少人的命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就那么一句话……我就解脱了……你倒好,眼睁睁看着我的丑态,折磨我,侮辱我。四哥,我的好四哥,你早就想这样做了吧。现在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吧。”
和珅见弘历变了脸色,冷喝道:“王爷,就算您的身份再尊贵,也是皇上的臣子。”
弘昼瞥了和珅一眼,冷笑道:“呵……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而已,居然教训起爷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和珅强压着心头的怒意,虽然知道弘昼此刻理智全失,一句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