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陆家小辈们除了已经定下亲事的陆蔓,其他的都捯饬了一番准备前往永昌伯府赴宴。
陆苒珺因着愧疚,又为了讨好陆婉清,不能比过她去。是以她特意挑了身粉白相间的挑线衣裙,未施粉黛,只梳了流仙髻,以发带为饰。
那腰身在锦带下愈发显得纤细柔韧,不盈一握。
柳腰楚楚大抵说的就是这般了。
辞了老夫人,一行人上了马车,陆婉清今儿个倒是好生妆扮了一番。
略施粉黛,一身石榴红的衣裳将她衬得娇艳无比,连陆苒珺看了,也忍不住赞叹:“三姐今儿个容姿怕是辈出佼佼了。”
陆婉清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身素淡,却清丽动人,不由地笑道:“你这衣裳与桃花站一块儿都快分不清了。”
“这样不是正好,”她靠在车厢上,眨了眨眼睛,“风头就留给其他人出吧,我呀,自在些的好!”
陆婉清无奈,“你总是这样,既喜欢他,为何不去惹他多看看,若我是你,才不会这般憋着。”
按照她的性子是真有可能的,也就是几次三番错过了,再者,自己的妹子也喜欢,要不然,她可不会放弃了去。
马车在永昌伯府侧门前停下,一行人下车来,陆苒珺这才注意到后头的陆茗竟然与尹芳华走在一起。
“她们俩什么时候碰上的?”陆婉清皱了皱眉头,对尹芳华还是那般厌恶。
“许是路上碰见的,不必管她们,走吧!”苒珺说道,挽着她进去。
很快,身穿桃红柳绿小衫的丫鬟迎了上来,将她们引到了正院。
后头,陆茗近乎讨好道:“瞧瞧我那两位姐姐,一个个仗着皮子好就傲得跟个什么似的,照我说呀,她们可不及尹姐姐您半分姿色。”
尹芳华勾唇一笑,“我瞧着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一个喜欢藏拙,一个太过张扬,这姐妹俩倒是真有意思,不过,都比不得你有意思。”
似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陆茗依旧甜甜笑着,“尹姐姐夸赞了,我哪敢跟她们比呀!”
尹芳华弯着嘴角,眼中不屑一闪而过。
院子里,衣带翩飞,罗裙浮动,三三两两的姑娘们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
陆婉清也寻着了平日里熟悉的,与陆苒珺一块儿凑在一起序了齿。
“听说徐姐姐的亲事定下了,是谁来着,上回还说请我去玩儿,这年都过了也没见着回应。”
一身穿豆绿锦裳的姑娘回了陆婉清道:“她呀,定的是太傅嫡次子,听说早就议亲了,这会儿才定下来。怕是忙着呢,等回头定然会请我们过府一叙的。”
陆婉清点点头,“原来如此,我道她又将我们给忘了,若不然,非闹她一闹不可。”
听得她这话,众人一阵娇笑,纷纷打趣儿起来,说话间也没忘了陆苒珺去。
不久,主人便领着她们往桃花林走去,“咱们家这块儿地方是专门来种桃花的,每年都有一番盛景,竟是瞧不腻了去。”
“这样的地儿,虽不如世外桃源,可也是一方清静了。”陆苒珺轻声说道,目光在桃林间掠过。
桃林的确很大,一眼望去竟是花海绵延。
鲜少说话的她这会儿一出口便叫人注意到了,永昌伯家的七姑娘朝她望去,“这位妹妹说的是,这儿的确是清静之地,因着够大,一会儿你们可别分开走丢了。”
“齐姐姐放心吧,我们可不止一回来过了。”
“对了,桃林南边儿离水心湖那块儿别过去,今儿个我父亲在那儿接待贵客。”
众人应下,其实,她们每回也就是这头玩玩儿,桃林太大,她们也走不深去。
从桃林中间隔了一条小道儿,另一边就是男子宴客的地方。
丝竹之音在她们一行人过来后,更为清晰了。
陆苒珺抬眼望了过去,隐约还能看见那边正在笑闹的人影。
他,应该也在吧!
林中有一方亭子以及堆磊的假山,一条小溪蜿蜒而绕,凭添了几分生动。
不知是谁起了兴致,竟要学前人玩儿曲水流觞,永昌伯的七姑娘便使人去拿了乐器来,说道:“既然都想玩儿,那规矩大家可都懂得,别又说偷奸耍赖,不然,我可要你们好看。”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娇笑,不少人纷纷退出,择了投壶去玩儿。
陆苒珺也悄悄退下,留了兴致勃勃的陆婉清在那儿。
也不知旁边是个什么情况,乐声突然止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如珠如泓的琴音传来,只听起音便知所奏之人造诣颇高了。
陆苒珺让跟着的东篱去拿些果酒来,自己慢慢走进了林子里,朝着琴音发出的地方接近,隐约有笛声和着,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判断。
甚至,她连琴音会在那儿转下都一清二楚。
能让她如此熟悉的人,不会旁人。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
桃树后,她似是要融入林间,若不细看还真难让人发觉。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白袍男子眉若墨画端坐林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着,似拂了一汪春水,引人心动。
陆苒珺渐渐地跟着他的乐声轻点着扶着的桃树,风过,吹落一袭花雨,有几瓣卷到了抚琴之人跟前,令得他顿住,一场丝竹盛宴就此停下。
突地抬头,目光正巧与林后那人相对,只是一瞬,那颤动的眸子便转开,桃花落下,林间微晃。
彭希瑞起身,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追了过去。
“彦之,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