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也快四十岁了,就算这次活了下来,又能带着这伙马匪几年呢?于是她将头领的位置传给了一个副头领,选择跟在苏红衣身边,同行的还有陈嬷嬷。
刘嬷嬷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就是chū_yè那晚的胡国头领的,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充满屈辱和愤恨的孩子生下来,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用拳头不停的捶自己的肚子,生生的把那胎儿给捶掉了。之后她有过相好,但再没有怀过孩子,大概是第一次的时候伤了身子。
蔺秋是她帮着稳婆接生的,生出来的时候小得象只猫仔,稳婆连碰都不敢碰,还是刘嬷嬷用水为他洗净身上的血污,再用柔软的棉布包裹起来。
刘嬷嬷的前半生用杀人如麻来形容也不为过,她甚至亲手将胡国人的婴儿丢进火堆里,可是当她捧着猫仔一般的蔺秋时,她的手颤抖了。从那个家破人亡的夜晚开始,她就没有哭过,连陈嬷嬷都说她的心象石头一样坚硬,可是等她从苏红衣的房里出来,才发现她那被风沙磨砺得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
一开始她不敢接近蔺秋,因为她知道,长久以来的杀戮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深入骨髓,让她变得嗜血如命,她不敢肯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甚至伤害到这个幼小的孩子。
可是苏红衣对她说:“就把他当做你自己的孩子吧,只要想着这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伤害他。”
她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恨、屈辱和杀戮中,而她的后半生将会拼尽全力的保护自己的孩子。是的,蔺秋不仅是她救命恩人苏红衣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如果有人要伤害这个孩子,她不介意再次让双手染满鲜血。
正牵着蔺秋逛山寨的梁熙,还有跟在后面的陈繁同时打了个寒战。
梁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天,难道是要变天了吗,怎么突然感到这么冷?
陈繁却是警惕的看了刘嬷嬷一眼,在边军几年,虽说大仗没打过,可是小范围的战斗还是经常有的,对危险的感应也比一般人要强许多。
对于这几个嬷嬷,陈繁早就觉得不对劲,他能从她们利落的动作看出来,她们都学过武,当然这并不奇怪,蔺府出来的人要是没学过武艺才叫奇怪。可是,她们身上有一种气势,这种气势陈繁只在一些老边军身上看到过。
陈繁能看得出,在这几个嬷嬷眼里,除了蔺秋,所有人都是可屠宰的羔羊。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露出一丝要伤害蔺秋的意思,这几个嬷嬷立刻会从身上拿出武器来把自己砍成肉末。
想到这里,陈繁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又怎么可能伤害蔺秋呢?他摇了摇头,一边走着一边悠闲的看着街边的小店。
梅影寨有一条街道,两边是一些卖杂货和小吃的店铺,也有外来收山货的商铺。这会儿已经是快吃晚饭的时间,许多人都会到小吃店里买几样回去加菜。
梁熙站在一家小吃店门口,指着炉子上硕大的蒸笼里的绿色团子,问道:“这个秋儿可以吃吗?”
自从咸肉事件之后,梁熙对蔺秋的吃食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每次想给蔺秋吃点什么,都会事先问过刘嬷嬷,确定能吃了才行。
刘嬷嬷看了一眼那绿团子,知道是一种野菜和糯米粉做的小吃,中间大约夹的是豆沙一类的东西,于是点了点头,说:“这个到是可以吃,只是不能吃多了,糯米容易积食,而且也快用晚膳了。”
梁熙听了立刻去买了一个,掰了一半递给蔺秋,笑眯眯的说:“我们一人一半,就不会积食,也不影响一会儿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