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李仲云心下了然,古代封建社会一般是不会给女孩起名字的。他听着对方不提自己父亲名讳只说了个荆州钟家,估计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家族。
“奴婢不敢,小时候的事儿奴婢也记不大请了。”碧落盈盈一笑,似乎真如她说的那般不在乎。
“那除了你正阳宫还有谁吗?”
“还有外面的鸳儿姐姐和小顺公公。”
“他们是以前就在这儿还是新来的?”
“奴婢不清楚,可看他们也对正阳宫不大熟悉的样子,大概同奴婢一样是新来的。”
李仲云点点头,心里却泛上疑惑。李明渊以前不可能没有仆侍的,为何要都换成新人?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呢?
“七殿下还有话要问奴婢吗?”碧落偷偷看着少年沉默下来的样子,心里对自己坐着的状态一直感到惶恐不安。只盼着李仲云能尽快问完,她好离开座位。
“哦,问题没有了。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对宫里边一无所知。你在宫中待过挺长时间,以后我要是哪儿做得不合规矩,就靠你提醒了。”李仲云笑容诚挚,语气中带着恳求。
碧落闻言起身跪下:“七殿下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李仲云有些无奈,深觉封建制度中等级划分之严苛。
李曜走到正阳宫前,挥手制止住要跟自己行礼的宫侍,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轻轻推开殿门。
正阳宫内既温暖又安静。
李曜转过那道高山流水的屏风,看见了里间的李仲云。
李仲云刚刚洗完澡,只穿着件鹅黄色的单衣。他的头发还没干透,散着绕在胸前。他此刻正专心咬着一个苹果,整个人腿脚都蜷在榻上,闲散的模样让别人看了也觉得舒服。
“皇上。”
碧落端着盆水走进来看到李曜,立即跪下喊道。
她的声音惊动了李仲云。
“父皇。”李仲云没想到皇帝会来,感到挺惊讶。
“你坐着。”李曜笑笑,又看向碧落放在地上的盆,“这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天气凉,七殿下刚沐浴完。奴婢打来热水想让七殿下泡泡脚驱寒。”碧落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的肩膀在发抖。
尽管当年她年龄尚小,但诛族之伤已深深烙进她的骨血里。此时面对造成自己如此下场的裁决者,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将她覆盖。
“难得你有心,”李曜并没怎么注意她,“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碧落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跟随皇帝而来的福东海心里明白,不用皇帝命令就退到了外阁。
李曜挽起袖子,自己端起铜盆走过去,在榻前的矮凳上坐下来:“把脚放进来。”
李仲云自然吓了一跳,咕噔一口咽下嘴里的苹果:“父皇,这不合规矩……”
“做父亲的疼爱自己儿子还要讲规矩?这儿就咱们父子俩,别怕。”
李曜径自握住儿子的脚踝,细滑的皮肤被他略显粗糙的手掌包围住的刹那,李曜忽然觉得自己能轻易捏碎少年小巧的踝骨。
为了防止李仲云的裤管沾了水,李曜把裤子顺着少年的小腿卷上去。他卷得慢条斯理,看着那象牙色泽的肌肤一寸寸显露出来,某种奇异的满足感溢满他的胸口。
他在李仲云线条流利的小腿上虚虚比划一下:“嗯,瘦了。”
“也没瘦多少,儿臣在乌兹吃得不赖。几乎每天都能吃到奶酪和烤羊。”李仲云怕男人话里有话,就接话道。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
“爱吃烤羊的话宫里的厨子也能做,随时能给你烤。”
“呃,如此甚好。”
李仲云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手上的茧,有握剑磨出的茧,也有执笔磨出的茧。在温热的水中从自己脚背脚心擦过时,留下细小又难以忽略的痒。
男人垂着眼睛,动作细致轻柔。李仲云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解,如果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是慈父形象的男人,李明渊的身体对他为何出现极度排斥恐惧的反应?他不知道,也不能问。而且一想到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也占了别人的父亲,不由惭愧难当。
心里乱想着,男人已经拿过绸巾铺在腿上,提起他的脚帮他擦干净。
“怎么不说话了,”李曜抬起眼睛,“我正想问问你,听说你叫自己仲云,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啊?……儿臣不知,只觉得自己好像叫仲云,就这么叫了。”李仲云顿了一下,“儿臣以后会尽量改过来,记得自己叫‘明渊’。”
“名号不重要,你尚未封王,想叫什么随你喜欢。”
李曜就像一个平常人家的父亲在和自己的儿子闲聊,丝毫没有帝王家那种君父儿臣等级之分。
李仲云把脚缩回去,接着咬自己的苹果。
“还有古太医,他年岁大了不适合随军远行。这次秦牧班师回朝后,就让他留在太医院吧。”
“谢父皇。”
李曜微笑:“你好好的待在宫里别再乱跑,比跟朕说多少次谢谢都强上千百倍。”
李仲云也笑:“儿臣谨遵父皇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