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没什么事,李夫人不如早些回去吧。”张少麒伸手推了推伞,却触到了那一双如凝脂一般的柔夷。
“我还有些事,要去七色坊确认一下下个月的订单。”她抬眼看了看张少麒,继续说道:“不如张大夫跟我一起去吧,我打算给相公做几件衣服,你们都是男子,眼光自然差不多。”
张少麒原本想推拒,又想到今天定制的衣服还没付钱,于是便默默的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子是城西首富李大官人家的小妾,名唤烟儿,传言是有一次李大官人到外地做生意时,从半路上救回来的,李大官人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大业大,家里也有几房妻妾,但是自从烟儿来了之后,他便对别人几乎都失去了兴趣,就连以前长去的长春楼,也鲜少光顾了,起初大家都以为李大官人独宠新人,后来才知道这李大官人在回来的路上,染上了恶疾,将不久于人世。
张少麒也只是偶然一次机会,因朋友延请,才会去李府为李大官人把脉,也正是那一次,让他见到了这个传言中狐媚惑人的柳烟儿。
那日她穿的和今日一样清爽,水绿色的麻布衣服,外面套着一件碎花小坎肩,匆匆忙忙的端着一杯茶送进来,递到李大官人的面前,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张少麒当时就觉得,她怎么可能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狐狸精呢?难道……就因为她长的漂亮。
那日也下着小雨,张少麒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伞,柳烟儿拿着一把油纸伞送了出来,一脸明媚羞涩的笑,将那沾着雨水的伞塞入他的手中。
“对了……那把伞,改日我请人送回去吧。”
“张太医太客气了,那伞又不值钱。”
“……那李大官人的病可好些了?”
“张大夫刚刚问过了……”
张少麒就这样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两个人便到了七色坊的门口,还没跨进门,掌柜的就叫住了张少麒道:“张太医,您来的正好,你的衣服已经送到了,客人的签收单在我这里,他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张少麒对着柳烟儿点了点头,径自走到柜台前,从怀中摸出了银票递给掌柜道:“那匹布多下的料子就不要了,你们换别的清淡点的颜色再做几件,照着那个地址送过去就行了。”
掌柜点头拿了钱,便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张少麒道:“张太医,这就是那人要我转给你的。”
张少麒接过了信,刚想打开,忽然又觉得偷看人家书信往来似乎有些不道德,于是便笑了笑塞入了自己怀中。
那边柳烟儿在四周转了转,走到他和掌柜面前说道:“掌柜的,下个月你们这儿的丝还是由我们李家生丝坊提供,我相公这几日身体不好,他说若是掌柜的有时间,不防去一下我们家,江南洪涝,只怕这蚕丝的价格还要涨,我们不妨尽早签了订单,彼此心中也有个安稳。”
“李夫人说的是,我本来这几日就要过去的,但是店里实在太忙了,一时也抽不出空来,等过两日……过两日我一定过去,李夫人喜欢什么面料,尽管挑几匹。”
“我倒是不用了,不过刚才张太医那几套,就算在我的帐上吧,我家相公身体不好,多亏张太医的方子,如今倒也调理的不错。”柳烟儿说着,转头微微看了一眼张少麒,脸上的酒窝似是能让人醉倒在里面一般。
张少麒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他抱起自己的药箱,连忙往门外奔了出去,夜雨阑珊之中,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难不成,他被那发春的太子,给传染上了?
第二日一早,按惯例要去给太子殿下施针,无奈他一夜都未曾睡好,双眼还有些迷迷糊糊,这对于身为太医的他来说,真是耻辱啊,于是他一早起来,先是没着急出门,而是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为自己扎了几针来提神醒脑。
太子殿下早已经在东宫殿等的肚子翻天了,从来不会迟到的张少麒居然迟到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对于如猴子一般好动的他来说,怎么可能在床上呆得住呢?于是他传了小路子过来,连宣十二道旨意到太医院,请张少麒诊病,可惜张太医迟迟未到,连累太医院的太医们在殿外跪了一地,可那太子殿下就是不领那些人的情,当然事后,太子殿下还是很诚恳的向张太医认错了,但是张太医还是被院判扣了半年的俸禄!于是这一笔,又算在了太子殿下的账上。
“二师兄,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啊,再不来我可要死了。”太子死皮赖脸说道。
被人问道不可启齿的,张少麒很窘迫,只能从袖子里面将那信拿出来道:“还不是为了你吗?一早跑了一趟七色坊,喏……这是菊华公子给你的信。”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叫菊华?二师兄,你偷看我给他的字条?你……你……”
“我那不是偷看,我那是碰巧,他生病了,有人让我替他诊病,所以我就见到他了。”张少麒终于找回了自我,脸上又回归了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