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奎忍不住厌恶,沉默了许久,突然坐起身来,自己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香棋一只手肘拄着床,侧身看着原奎,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原奎穿得齐整,从怀里扯出一张银票来,也不看面额,直接甩给了香棋,起身往外便走,走到门口那瞬,却突然定住,回过身来,道:“你接客也赚了不少银子,何必要在乎那点伤药的差价,要买就在神仙居内买得了。出神仙居多带不得银子,三天两头往保龄堂跑,你也不嫌累。”说毕转身要走。
“小王爷!”香棋忙喊了一声,见原奎顿住了,道:“您以后是不是就不来了?”声音有些发抖。
原奎顿了顿,却不回头,也不正面回答,“你若真在乎那点银钱,下次我来给你多带些伤药便是。——好好养伤!”
“香棋多谢小王爷!”香棋故作欣喜地说着,看着门关上的那瞬,身子颓然倒下,跟他说昨日接了其他的客人就如此,若是说一同接了三人,那原奎日后还真不知不会不来了,做这行的,身不由己啊!
赎身的五千两银子,何时能够酬够?香棋想着便打开原奎给的那张银票,二百两。这么多客人里,依旧还是原二爷最大方。
15、第十五章 ...
岁月如梭,转眼即过了九月份。
十月初一寒衣节,天气渐冷,依同安以及周边的习俗,亲友都会赶着这日前后给去世的先人烧上几套衣物。
夜色浓重之中,一人身穿黑衣,头戴蒙纱斗笠,身上背着个包袱,疾驰了往同安城外东南方向而去。随着颠簸以及海风,黑纱掀起,黑夜中隐约看出,那是一张精致俊俏的脸,此人正是司彤。
同安城外东南方向三十里沿海,有个去处叫临君岩,十一年前,南姜国灭,在蒙军的追赶下,数万南姜忠义之士在此跳海自尽。
二更天前后,司彤已然接近海边,海风挟着一阵阵海水腥臭味袭来。道路前方有个茶寮,黑夜里挂着两盏灯笼随风一晃一晃。司彤只看了一眼,心中忍不住有几分促狭,“茶肆开于此地,如何得有生意!”
正当他跟那茶寮擦肩而过那瞬,黑夜里突然冒出了个人来,立在当前,一下便把司彤的马拦了住。
司彤连马一齐受惊,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抬,几乎把司彤甩了马来,司彤握紧缰绳,等马再度立稳了,方才下马,冲着身前这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渔夫般打扮之人道:“这位兄台,何故拦在下的去路?”
那渔夫摘下斗笠,微弱的烛光中,祈越依稀能看清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眉目看着却是清秀,隐隐还觉得有几分眼熟。那渔夫把斗笠抱在怀中,冲司彤道:“前路不好走,小哥不来喝口茶水再走么?”
祈越诧异,“若没记错,前路平坦,如今如何变得不好走起来?”
渔夫沉声,“再过二里,便达临君岩,小兄弟若要看涨潮,初一却不是好日子,若要去烧点东西么,如今那驻扎了不少官兵,却也不是烧东西的好去处!”
司彤闻言,也不再多话,牵了马在茶寮前栓了,进了茶寮,只见里面还有一人,却是个小二打扮,头上围了头巾,不过看面目,此人该有三十来岁年纪了。
那人见了人来,招呼了祈越坐了,上了一碗茶,随后出了茶寮,在门口坐了。
司彤看着那茶,却不喝,朝那渔夫打听临君岩的事,“之前从未闻得临君岩有兵驻扎,如何突然便有了官兵?”
那渔夫道:“这些年反蒙势力此起彼伏,朝廷上了心,正清剿呢!这时候来这烧东西,”说着使了个眼色,“朝廷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彤吸了口凉气,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那只包袱,复又将目光投向那渔夫,越看越觉得眼熟。刚想问一问这人的大名的时候,那渔夫先开了口,问道:“小兄弟,你可知晓保龄堂的祈越?”
司彤汗毛一竖,却听得那人声音继续响起,“小兄弟的声音倒是颇像他。”
说到声音像,司彤猛然觉得那人声音像极了一人——江元睿,再看那眉目时,不是那故弄玄虚的江道长却是谁?心中欣喜,忙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江兄,果真是你哈!”
江元睿见是祈越,心中也高兴,伸手拧了拧祈越的脸颊,“哟,怎么不戴面具?”
那守门的小二疑惑间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即双眼一亮,目光便再没能移开。
司彤看了看守门的小二,凑近江元睿耳边道:“这就你等二人?”
“是啊!”江元睿说着,一指坐于门口看祈越看得失魂落魄的“小二”,向司彤介绍,“那是我六哥,大名柴宇六!”
司彤看了一眼柴宇六,见那人一双眼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侧身躲了躲。
江元睿心中好笑,过去低声和柴宇六说了几句话,柴宇六挑了挑眉,终于恋恋不舍、而又大义凌然地出了门去。
江元睿转回来,在司彤身边坐了,道:“你去临君岩,可是祭奠亡灵去的?”
司彤老老实实地点头,“如今听了你那番话,却是再不能去了。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有兵驻守,继而在此拦人?”
江元睿叹了一口气,“我和六哥往年也都会来此烧上几套衣物,我昨日来的,一来就见着了如今这个状况,明白过来,于是在此拦人,还好去临君岩干道就这一条,这破茅舍修得我俩兄弟好辛苦的哩!”
司彤坐直了身体,一手拄着桌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