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当当说着,夹了片牛肉,慢慢的吃着,正好此时,王楠的江米甜酒也来了,胡当当道:“先喝吧,这些事,你今天好好想想,干什么都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容易的,听我的话,还是上学最简单。你不要以为,到外面去当服务生,打工是条路,但多少酒店都是骗人的?你看上面写的怪好,月薪四百,可是你根本做不了一个月,就会被赶走了!到时候不让你给钱就是好的,还给你钱?而除了服务生,就你现在的本事,还能做什么?”
王楠没有说话,低着头,慢慢的喝自己的江米甜酒,他知道胡当当说的都是真话,可是现在,他却是真的不能回去了,如果他一直没有出来,那张全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说什么,可他已经出来了,现在再回去……
“这孩子就是个没长性的,学习学不好,做事也做不好,干什么什么都不行。”
“这开铺子可是他自己想干的,要死要活的去了,结果弄到后来还住了院,不说给家里省钱了,还赔了一百多!”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
……
他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他回去了,张全和家中的亲戚会说什么,而他的母亲,也绝对会更难做!
他不能走,可是留下来就是好的吗?六千块,他要挣到什么时候?现在他是没有钱的,等他十六岁能去打工的时候,一个月,也就是四五百,就算再节省,也需要存两年,而四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他其实不用想这些,他现在在铺子里混两年,之后再接着混,只要他能顾着自己,张全应该就不会说什么,等将来、将来……
他一边喝着江米甜酒,一边想,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为自己的未来去思考,以前他虽然也会想,但未来对于他太遥远了,他也从没有想过要混出个什么样子,而现在,未来对于他当然还是非常遥远,但他觉得,自己起码,要混出个样子,不说科学家、发明家、博士什么的,总是要让他的母亲不再担心,总是要让他的母亲不会再那么哭!
这么想着,他又有一种悲愤的惆怅,惆怅是为了姜小莲,而悲愤……却是为了张望,他知道不该,但对于那个小弟弟,却总有一种不好说的妒忌,以及仇视。
这个晚上,王楠没有像胡当当说的,一会去就趴在案子上睡觉,而是又一次拿起了球杆:“老板,我不想混了,我想好好打球,我要打的好了,说不定两年后,就能攒够六千了。”
他拿着杆子,咬着下唇,两眼坚定的看着胡当当,胡当当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摸了摸他的头:“行,你这也算有志气了!不过你要想打到那种程度,可不能再用架杆了。”
王楠用力的点了点头,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凡是稍稍上路的,都不会像他这样用架杆,架杆,和用手支起来的支架,还是不一样的,若想有长久的发展,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自己做支架。
这个晚上,他和先前一样,依然练到了两点半,头一个小时,他基本上是颗粒无收,一个小时后,才慢慢不再滑杆,但准头依然不怎么样,足用了五十多分钟,才把十五个球都打进去。
在把所有的球都打进去后,他看着绿色的台面,慢慢的笑了,他相信,他会越来越进步,直到达到虎哥那样的水准,而这十四天来,他看过八场一百块钱以上的赌局,最高的,有六百!而如果他有虎哥那样的水准,起码,有六成的胜率!
这一晚,他睡得少有的香甜,他梦到了他的妈妈,梦到了张全,还梦到了他那个小弟弟,他梦到他们住在他大姨姜小梅那样的楼房里,有独自的厕所,独自的厨房,他们烧的不再是煤炭而是天然气,冬天的时候,一拧水龙头,就会有热水,所有人都在对着他笑,而他自己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