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之尚的专属书房里,他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书桌前,微勾着头,每次回话都只敢注视那抹明黄袍服的下摆。
房中只有他和皇帝二人。
皇帝缓慢而又沉重地道:“北燕的奸细一日不找出,朕就一日不得安宁啊!”
程之尚的头垂得更低了:“是草民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北燕人向来狡猾,哪能那么容易让你抓住?”皇帝摆摆手,继续道:“书院必须尽快开馆。届时,不但五皇子,三皇子也要进来。朕已吩咐他们,务必查出奸细,你从旁协助即可。”
“草民遵旨!”
程之尚飞快地抬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天气冷,他却汗湿了里衣。
“算来,老师走了已有十几载,朕却还经常忆起他老人家的教诲,终生难忘啊!”皇帝轻轻摇头,满脸的沉痛怀念。
“能得陛下怀念,是先父,亦是草民等莫大的荣光。”
皇帝笑笑:“老师为人最是刚直不阿,且不贪恋富贵权势,这点最难得。当年朕一再挽留,老师还是执意要辞官。让国家和朕,痛失人才!”
程之尚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程老太爷会辞官,实是在当时的东宫大战中,支持的是当今的对手,他的兄长庆王。
庆王落败,他的支持者被打击报复,程老太爷无奈,被迫辞官!
皇帝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微眯双眼,似是在缅怀往事。
程之尚大气不敢出。
“朕封你为太子少傅,以了老师当年之憾。日常仍然主事书院,眼下着重找出北燕奸细。你意下如何?”
程之尚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太子少傅?正二品呢,比起当年他父亲,也只低一个品级。
关键是程家从此又可以走上仕途了,可以光耀门楣!
急忙磕头谢恩:“臣遵旨!叩谢皇上大恩!”
皇帝好半晌才叫了起,叹息着道:“以后,老三老五都要在你这读书,你要好生教导,兄弟和睦,才是国之幸,朕之幸。”
皇帝一番话,如兜头一盆冷水,把程之尚刚刚生起的喜悦悉数浇灭,全身冰凉,如坐针毡。
莫不是自己又要重韬老父后尘,再次卷进夺嫡大战中?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皇帝已起身:“这半日,朕还有点饿了。宴席准备得如何了?”
程之尚急忙在前引路:“已然准备妥当,恭候陛下入席。”
说是宴席,实是没几人。皇帝三父子,萧霖风,程之尚,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这就算完。
三皇子的手已经包扎起来,厚厚的裹了一层,看上去很是让人侧目。
萧霖风按捺不住,故作吃惊地道:“三殿下的手包扎若此,莫不是受伤了?”
三皇子嘴角微挑,却又满脸气愤:“别提了,本殿只不过在园中散步,谁知被一女子砸伤。”
程之尚吓了一跳,他还未知此事,更不知是因莫又离而起,但在他的地盘,皇子被伤,他的罪责也大了去。
“有此等事?三殿下是被何女子所伤?倘若是书院中人,我必不轻饶!”程之尚怒气冲冲地道。
三皇子笑得邪恶:“程主院能秉公而办,不徇私,那可太好了。打伤本殿的不是别人,正是令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