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不知道谁啐了一口,苏尚喆抖了一下搂紧尚武的脖子。本来是想带着弟弟出来散心,谁知道中途莫名的弟弟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苏尚武自始至终没离开,总觉得他的异样和被人赶走的那两个人有点关系。再一细想,好像自从被抓进去再回来,这个乖巧的弟弟就有点不太正常。
也没坐公车,苏尚武找着有意思的话逗着说,半天没听见回应,干脆背着他沿着绿化带走。周末,路上行人不少。快到家的时候背后的人长出了口气说:“哥,你有白头发了,你才二十四。”
“嘿,哥老了,生命都用掉三分之一了。”
“胡说,咱们家的人都长寿,能活到九十多。”
尚喆扒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哥你先别动,我帮你拔了。”
苏尚武乖乖站在那,等着头皮疼了一下,尚喆拿到前面给他看,“瞅瞅,全白了。”
“呵,还真是。”
又走了一段距离,苏尚喆趴在哥哥肩头低喃说:“哥,我病了。”
这真的是一场病,迅速抽空了苏尚喆身上的生机。没有人知道他午夜梦中有谁出入,没有人知道他在旋转木马上那种那一刻跑出来的是什么画面,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病了,更没有人知道他是经过怎样的恐慌和心理斗争,最终还是败给了心魔。
他病了,无药可医。他竟然会想念一个男人,不仅是心理上,竟然梦中身体也会贴近。
尚喆梦见了那个许诺给他写信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人,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是他幻想出的袁大军长大后的模样,面部甚至是不清晰的。袁大军啃着他的嘴唇,像游乐园他看见的那对那样揉着他的腰和臀。他觉得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像是要飘起来。他感觉身体有一处酸软无力,又有一处坚硬如铁。他在那双手的抚摸中失了神志,然后在最快乐的那一刻醒过来,摸摸裤衩,已经湿了一片。
19.两枚肩章
苏尚喆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该和那些人一样被关进监狱里。他不敢告诉家里人自己会做那样的梦,而梦里竟然是一个男人。他不敢告诉家里人街上有帅气男人微笑着走近时他会心跳,他想让袁大军回来,被他拥抱。
苏建之带着儿子跑遍了市区的大小医院,苏尚喆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了下去。他不再笑,那双眼睛也不再水灵灵的转来转去了。他开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甚至对课本没了兴趣。如果放在之前,耽误一节课苏尚喆也是不肯原谅自己的。而现在,尚安琪说,先帮多多休学一年吧,他竟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苏尚喆在想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想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如果妈妈再也不愿意抱他,一家人再也不愿意亲近他,大家都远远的躲着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苏尚喆的“病”在一场轰动半座城市的自杀事件后到了最严重的阶段。死的人苏尚喆见过,就是那夜被抓进去后见到的那个很清秀的男人。男人死在公安局对面,是从对面那座五层楼的顶楼跳下来的,据说死时眼睛还瞪着公安局的方向。
传言向来是可怕的,苏尚喆听说那天竟然逃了课,跑到了那里坐了半天。现场被清理过了,水泥人行道上还有一片被沙土故意埋掉的血迹。苏尚喆坐在花池边对着公安局的门看了很久,最后是被急得差点报警的一家人找回去的。被找到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苏尚喆焦躁、忧郁,控制不住地啃咬自己的手指,尽管那双手已经被尚安琪层层地包裹起来。苏尚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尚安琪他们靠近。苏建之请了医学院的熟人过来,可似乎越多的人用观察病人一样的眼光看他,他就越焦躁。
尚安琪这个地地道道的市里人,竟然想到了学农村跳大神的烧纸灰给儿子喝,既然是身体没问题器官没问题,那肯定是被什么邪门的东西给缠住了。袁大军的突然出现,就是在苏家人仰马翻的时候。
苏建之送走另一个医学院的老教授,门口老教授说:“小孩心里应该藏着什么事儿,身体上没问题,可耐不住心里不通透,肯定也跟着掉肉。若真不行,找个搞心理的给敲敲,说不定排解开就好了。”
“能请早请了。你不知道,多多脾气有多倔。他不想开口,谁都说不听啊。之前请了个,咱们市里头有名的,越问他越伤自己。人家说,再好的技术,也得孩子配合才行。还说……唉,我这幺儿子从小疼大的,能往精神病院送吗?别说是没毛病,就是真是那毛病我也自己个养着。”事实上已经有医院给做出抑郁症的诊断,还给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老爷子不让吃,他们夫妻也不敢让吃。那些要安定作用大,吃得多了肯定要出事。
“多排解排解,会好的。”
袁大军站在不远处,戴着一崭新的军帽,一身绿色军装,扣子在阳光下有点闪光。苏建之扭头准备上楼,袁大军咧着大嘴笑着喊:“叔。”
苏建之扫了一眼,心想这哪个部队的,大白牙一呲可真够憨实。脚都进了楼道了又猛地倒回去,疑惑地问了句:“大军?”
“嘿,叔,多多呢?”
苏建之看着已经蹿得估计超过一米八的袁大军鼻子有点酸,他嫉妒了。这犊子怎么就越长越结实,自己家那个怎么就总出事儿呢?本来就白,现在瘦得胳膊上都能看见青筋了。
“叔,多多呢?”
“家呢。”苏建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