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可对着她阴晴不定的老板还是只有头疼再头疼的份。她拿了线报就急匆匆来寻赵深,妆容都来不及描画齐整。

她烦恼了一路,到了赵深住的别墅,看到的情景却与她一贯所见的截然不同:赵深靠在床上,低垂的眼底犹自带着三分醉意,朦朦胧胧像笼着一汪水,五官都柔和许多。没了那层逼人的锋芒,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平常的年轻人,俊美温雅,讨人喜欢。

坐在床边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只露出半张侧脸,可单凭这半张脸,也能瞧出他轮廓挺秀,肌肤柔润,犹如一株初长成的春天的树,美得清新而有生气。崔安怡认出那是公司旗下影业力捧的新人,白岸,都说赵深格外宠爱他,为他一掷千金,但她身为赵深的第一助手,此前几乎不曾在赵深身边见过他的影子。

可白岸的确有这个被宠的资本。他笑得一派天真,亲自端了醒酒汤喂给赵深,眼睛里融融的都是笑意,又别有一种灵动韵致。赵深罕见地温驯,恹恹倚着靠枕随他服侍。他呷了几口汤,抬眼扫了扫他素面朝天的女秘书,颇为不满地扬一扬眉,开口问:“慌成这样,真是有失体面,出什么事了?”

崔安怡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朝他禀报:“赵阙也来t城了,阵仗闹得很大,怕是要跟咱们打擂台……”

赵阙,这或许是赵深最不喜欢的名字。他父亲弄出个这么大的私生子来,已足够损他颜面,如今父亲更是偏心到要捧他上位,放弃他多年来并不喜爱的名正言顺的儿子。赵深从来不觉得赵阙是他弟弟,他们相互憎恨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放上同一个战场的角斗士,所有精心培养的技巧都是为了最原始的厮杀,不咬破对方的喉咙就不能活下去。

阙,缺。赵阙曾经笑着对人讲过,他母亲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要他记住他生来就有缺憾,见不得光。但这缺憾,并非无可弥补。

他发迹也是从为赵家做见不得光的勾当开始,一路虽不顺风顺水,倒也青云直上。如今赵深也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对他视若无睹。

赵深嗤笑一声:“来t城跟我争,是要自寻死路?”

崔安怡犹疑地望了白岸一眼,白岸不自觉向着赵深缩了缩。赵深微一沉吟,拍了拍他的头:“留在这儿吧,你也该多长点心眼。今时不同往日,你也是大明星了,有我护着,他再来找麻烦也不必怕他。”

白岸一愣神,抬眼看着赵深,赵深却并不看他。醉后的男人模样颓靡,前额的头发垂下来拂过眼睛,锋芒内敛,那疲态中透出的是几不可察的柔软。

崔安怡小心低头,避开不去看他们的动作,继续向赵深汇报她探听到的消息:“听说他这次来也是得了赵老爷子首肯的,您父亲……赵先生更是已替他打了招呼,那块地的招标不出意外应该是被他拿下了。”

赵深霍然抬起头来,眼神一下子亮得迫人,室内一时是久久的沉默。白岸伸手想去扶他,或许只是下意识的安慰,但赵深只是瞟了他一眼,那出鞘般的目光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就因为我不肯听他们的话娶那个女人,他们就决定这样打压我?”赵深冷冷一笑,说不出的讥刺与凉薄,“当初那个老家伙就是因为被迫联姻,折腾了我母亲半辈子,现在他仕途波折,又要我去替他卖身,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没人能回答他。赵深下了床来,吩咐道:“安怡,把之前的文件都拿过来我看看。天已经很晚了,小岸去休息吧。”

等白岸去远了,崔安怡方才问道:“赵阙是涉黑的人,向来行事也无所顾忌,需要加强安保吗?”

“可以。但没必要大张旗鼓,倒显得我怕了他。”

女秘书低下头,犹豫着,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您上回才吩咐说往周先生身边少放点人,可既然赵阙来了,这话还要不要执行?”

赵深抚住额头,宿醉的时候头都像撕裂一样痛,他强忍着这摧肝断肠的痛楚,似笑非笑地问了崔安怡一句:“你说,赵阙害他有什么用呢?以你一个女人的敏锐感觉,你觉得用他能威胁到我吗?”

卧室里的香氛悄然暗转。崔安怡忽然想起这香还是赵深命他找来的,为的是有安神的作用。那段时间周聿铭精神恍惚到几度自残,医生要他静养,赵深就找心思细腻的她来照顾。最后也是她大着胆子,请求赵深送他出国散心。周聿铭是走了,赵深点香的习惯却留了下来,香气在他的衣上沉沉淀淀就是许多年。

她又大胆反问了老板一句:“任何一个有敏锐直觉的女人,都不会妄自揣测,冒失回答这样的问题吧?”

赵深哑然失笑,挥挥手说:“派人过去,将他好好的看起来。也不必多,但是务必要让卫函去。”

卫函是退伍的特种兵,赵深的保镖队长。崔安怡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第八章

白岸无声无息地踏在走廊的地毯上,肩背削挺,修长笔直的双腿舒张时有猫儿一样的灵巧。他刚开始学跳舞的时候,老师就讶异于他身体惊人的柔韧,又为他幼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舞蹈训练而惋惜。当时他只是笑笑。他是孤儿,过的是石头缝里野草一样的日子,哪里顾及得到这些。

后来赵阙就是瞧上了他这一点,认为只要稍加训练,他在媚人一道上定然大有前途。赵家无名的二少爷在亲身试用后,更是确信无疑,对他的身体大加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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