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槐钰垮了,白术有些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东西都是虫星的知识,他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拿来活用了一下,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便说道:“以前也有看过一些杂书,我喜欢这些杂记,就记了下来,改良到别的地方,也不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
谢槐钰只当他是谦虚,笑着说道:“就算是改良的,也非一般人能想得出。这么多的杂记,也不是一般人能记得住的。更何况你在这白塘村,环境恶劣,又只上了几年学。要是你有机会继续读书,岂不是更厉害了。”
说罢又像想到了什么般的说:“说起来你今天也不过十八出头,年纪还小,要是喜欢,也可去村学里再念几年。”
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不,村学的水平,应当太简单了。去县里的私塾也是使得的。你想去么?”
若是白术还想读书,他大可每日派车接送,那县里的私塾,打个招呼旁听也就是了。
“念书?”白术一愣,没想到谢槐钰竟然有这种想法。
在大宣朝,女子和哥儿不能科举,因此送女子和哥儿去读书的人家少之又少。即便是念书,也是学到识字的程度就可以了。
谢槐钰见他这样,以为他觉得读书无用,又接着相劝:“虽说哥儿不能科考。但读书却能增长见识。因此大户人家哥儿和姑娘,凡是父母真心疼爱的,也均会送去读书。你早就没了亲人,一个人孤苦无助,才断了学业,现下只要你愿意,我便去找人联络,让你去县里念书。”
白术没关注谢槐钰其他的话,脑子里只有真心疼爱这四个大字。
从虫星穿越过来,失去了过去的一切,只能以白黍这哥儿的皮囊开始生活。
白术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惶恐,只是难过无用,便也就默默忍了下去。
如今他看着谢槐钰,被压抑住的感情却如潮水般在胸口澎湃。
白术红着眼脱口而出:“谢槐钰,我虽没了亲人,但却有你,在我心里,你对我最好了。”
谢槐钰怔了一下,胸口也是一暖。
心想这小傻子,实在是太傻,明明自己才是真心真意,把一颗心都掏出来了,却反而觉得自己那点举手之劳是好。
“我家里有个胞弟,和我一母所生。也是个哥儿。”谢槐钰说着声音压低了两分:“小的时候,他也是去念过家学,识了些字的。只是待我生母病故,继母便找了借口不再让他念书。只把他每日关在家里,学些弹琴女红等无用之事。我送过去的书,他也不愿意读,性格越发怯懦内向。以后要是有机会,便让他多和你玩儿,也好让你带着,让他的性格活泼一些。”
白术与谢槐钰认识这么些天,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聊起自己的家人。
他十分开心的点点头,眼睛弯成了两弯月芽:“放心,你让他跟着我混,我肯定不让人欺负他的。只是念书的事情,就不用了。我现在只想赚钱,一天都恨不得分成八瓣儿用,实在是没有时间念书。”
听白术这样说了,谢槐钰便也不再勉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就已到了巳时。
小树过来询问,白术要不要留下用饭。
白术这才起身,依依不舍的说:“你瞧,时间总是过的太快了。”
“你舍不得我?”谢槐钰笑道。
“自然是舍不得的!”白术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你可是个哥儿,这样的话,于你名声不好,以后可别再和其他人说了。”谢槐钰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白术现在的身份,他是碰不得的。万一发生些什么,坏了他的名声,反倒是害了他。
要想把白术光明正大的放在身边,就必须要给他一个身份。
他还得好好想想,这个身份,要怎么包装才好。
白术离开谢家,就去了家里的工地。
工地的工人们干劲十足,干得如火如荼。可不一会儿,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三郎拿着柄折扇,提着包柑桔走了过来。
他看到白术的时候,先是咳嗽了一声,打开扇子踱步而来。
白术看他走路姿势如同鸭子,左摇右摆,愚蠢至极,心里忍不住又是冷笑出声。
然而周围的那些村民们看见了,却十分崇拜的议论道:“看看,李三郎走的那是官步吧?多威风!”
“不愧是秀才老爷,以后可是要考举人的材料,和我们可就是不一样。”
白术:“……”
“咳咳——” 李三郎走到白术面前停下,清了清嗓子。
他收起扇子,单手背在身后,拿出那包柑桔说道:“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
他重点强调了我娘二字,说完,还看了看周围村民的反应,见没有笑话或起哄,才接着说道:“我娘——她还说了,你若有空,可去我家坐坐,吃个便饭。”
其实李三郎的爹娘是让他去找白术重修旧好。可白术一天到晚泡在工地,也见不着人,被逼无奈,他只能到这儿来找了。
当着这么多的村民,李三郎还是要点面子的,实在是不想直接承认自己要和白术修好,便只托称是他娘叫白术去吃饭。
不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不是傻子,都能知道那背后的意思了。
白术要是识相的话,就低头服个软,再说些好话。看在他如今有地的份上,他也就勉为其难娶了他吧。
“替我谢谢你娘了。”白术冷笑一下,一把接过那包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