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以前做了坏事,指使人拐带了你儿子,扔在花柳之地。你儿子丢了,那人被找到後自尽,什麽讯息都没留下。这麽多年,我心有愧疚,却没有办法补救。我日日对著你,心里的悔一日日增加。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这话在妙善居士的心里,不在口边。她说了三个字,已尽她的全力。
妙善居士不知道,她身後,妙德居士看著这个方向,停住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麽。
前厅,何进程在跟卢老爷讲话。妙善居士从侧门转进,隐在屏风後,挥退小厮。
显然,前面,何进程讲了大致的情况,正在游说亲自去查看。
“真的,在下是替君见小姐著急,才来报这个讯。别看牛大卖馄饨,他是个一手能把三个人举起来的莽汉,小姐落在他手里,肯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妙善居士皱眉,怎麽说的是小姐?
卢老爷却没有指出不妥,他只是沈声问:“你确定看见了他的蝴蝶胎记?”
“错不了!”何进程得意,“就在右腰腹下,这个位置……”说著,往自己的右屁股上方一拍,啪一声。
卢老爷的语气显然不好:“你什麽时候看见,怎麽看见的?”
这回,轮到何进程迟疑了:“啊……这……那个……”
卢老爷不耐烦:“不说,就请何先生自己出门吧!不瞒先生,每年上门来说线索的人,不多,卢某能高矮胖瘦见上十几个。”
“不!卢老爷!你要信我!”何进程举起手臂挥了一下,抬高声音道,“读书人不打诳语。在下不好说,实在是和小姐的名声有关。”
卢老爷沈默。
“小安巷的牛大是个不知廉耻的粗人,有一日,他约了我和其他几名主顾去他家取订做的木具,却……当著我们几人的面,与小姐做那等勾当!真是下流以及!小姐挣扎,但是如何推拒得开虎背熊腰的大汉!在下,在下……没有看见小姐的容貌,却看见了小姐的蝴蝶胎记,回到家才想起知道这胎记的缘故!”何进程倒是讲得兴致勃勃。
卢老爷眯起了眼睛:“你说你和其他几人都看到了……小女的丑态?”
卢老爷重重咬了“小女”两字,何进程没听出言下之意,担心自己描述过头,卢老爷不要“不洁”的女儿,自己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於是,何进程忙赔笑:“小姐必是不乐意的,奈何弱智女流,落了虎狼之手,一定等著家里人去解救她!吾等也只看了一眼,只是在下记住了小姐的胎记,这才找贸然上门来。”
卢老爷转著手上的扳指问:“你说你是谁的儿子?”
何进程知道大功告成,高举手做了个揖,重复道:“小可不才的亲娘叫范春芳,当年给小姐接生的产婆!这蝶形胎记,万人少有,所以在下听过後记得。”
卢老爷当然不记得什麽产婆范春芳,卢家接生头一个宝贝,岭溪数得上号的产婆,怕都叫上了。
屏风後的妙善居士却记得,当年妙德居士诞子时,她嫉妒得丧心病狂,彻夜未眠,这个范春芳,她就叫来见过,问各种病有没有,妙善居士想到自己当年恨不得那孩子一出生就死才好,不由心惊。
恶念、恨意、迁怒……是多麽可怕的情绪。
十六,云吞迎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