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见了忙笑说:“你尽管顾自己吃,我夹得到,这处当是自己家,勿要拘束。”
二妞经了这段时间孙婆的悉心教导,言语吐字文雅了不少,孙阁老看着愈加喜欢,忙也对翠珠说:“你随了她就是。”
翠珠忙点头。
陆放舟正好也进来了,见里头正说得起劲,笑问了几句,也对翠珠道:“你尽管听二妞的,不用拘束。”说着入了座。
孙阁老这次把东首的位置留给了陆放舟,过年的时候是让二妞坐的:“我都听说了,你把周家的那些老师傅们都请回来了,还定了以退为进的策略,有长进。”孙阁老说着让陆放舟坐东首的理由。
陆放舟忙坐下笑说:“小事而已,岳父大人谬赞了。”说着还看了溇琰一眼,这些事定是溇琰说起的。
孙阁老“唔”了声,话锋一转:“茶园的事大定了,是不是该来学堂作文章了?”
啊?陆放舟差点失声,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刚把《增广贤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籍看了个大概,繁体和简体算是对上号了,也基本不会写错了,可离作文章远着呢。
他只得一面应承,一面暗中向溇琰求助。
溇琰明白了陆放舟的意思,便对孙阁老笑说:“阁老莫急,正入二月,各处庄子新一年的租约未签,待结了此事,再来作文章如何?”
孙阁老闻言点了点头:“租约一事确实重要,你是头一年,开头不畅,今后就难了。”
陆放舟忙点头。
孙阁老又道:“孙通素来替我打理俗务,甚为熟悉,我让他帮你如何?”
陆放舟一愣,知道这锅不能接,但不接又会拂了孙阁老好意,平白让对方添了怀疑,便道:“孙伯能帮自然是好,可我总也得学一些,心里有个数才行。”
“是想心里有个数?还是故意躲啊?”孙阁老看陆放舟。
陆放舟忙摇头:“绝不是故意躲。”说着还摆出了无比真诚的笑容,见效果不佳,还悄悄使眼色给溇琰和二妞,求帮忙。
“放舟绝不是这个意思。”溇琰忙说。
二妞也跟着道:“爹爹读书最用功了,以前每晚我都能见着他读到深夜。”
“看看,我就说了一句,你们俩就都帮上了,真是的,见了爹就不要外祖了。”孙阁老故意酸了句。
二妞忙哄:“我怎会不要外祖。”
溇琰则笑说:“阁老如此说怕是另有他意,有些事放舟以前不太懂,阁老还是明说吧。”
孙阁老点头:“知道为什么督促你读书?非是老夫喜好功名,而是我大梁朝规定官绅无需纳粮,凡举人、贡生、进士皆可纳入其中,唯独秀才不同于前朝被剔除了出去。你若是秋闱得中,往后这些庄子的产出便悉数归了你,若不中,你名下庄子虽可以挂我名下,但若我不幸西去,你便又得纳税。你倒是仔细算算,纳去的这一部分税,你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去赚回来?”
“欸?”还能这样?这倒是陆放舟不知道的,他还以为税啊赋啊谁都是要纳的,不还有古代的故事经常讲大户人家为了逃避徭役什么的找人或是抓人代替,原来有了功名这些都是免的?怪不得古代那么推崇读书人。
呃,等等,他的庄子可不止是土地产出,他还种茶炒茶呢,这也算吗?陆放舟忙问。
“桑茶都算是税赋。”孙阁老点头。
“卖掉也算?”买卖应该算是商吧?陆放舟心道。
“贩茶算商,自产自销算农,贩必税,农可免。你庄园所产茶叶若就地便销售,便是农,便可免。”溇琰也道。
这!!!陆放舟脑子转得飞快,他的茶叶自问目前天下独他一家,日后打出名气做到地头就销售十分容易,便是想去外地发展,购亩茶园视为就地销售便可。他是学经济的,又选修了会计学,知道企业发展合理避税是必须的事情,他之前还准备有空找找大梁朝的税赋法规,看看如何合理避税最好,现在看来什么不需要了,考个功名便能一了百了。
不仅如此,封建社会有一个惯有规律,繁荣之后伴随的就是激烈土地兼并。他之前并不是很理解土地兼并对国家经济命脉的毁灭性打击,以为土地兼并便只是大地主们利用权力少交些税,使得国库难以收到税赋。现在看来不是少交,是压根就不用交,天下的官不算多,但有功名的读书人却是不少,这些人都不纳税,国库自然空虚。但国家运转需要一定的资金,这些需求必然移驾到百姓头上,会使得百姓的税赋压力越来越大。
如此大背景之下,如果一味的专研种田,扩展商业,必然成为税务部门紧盯的肥肉,再勤奋都会被层层盘剥。而对上官僚阶级,单有手段有理是没有用的,须得有一个绝对的,不容质疑的理由。
不言而喻,“功名”二字便是最好的理由,若有人胆敢无视这两个字,强行向他陆放舟征税,那到时候他得罪的就是天下的读书人。任何一个人,包括皇帝都知道,读书人不可得罪。
所以奋斗再多都没有“免税”二字来得经济实惠。
看来这个举人他还不得不去考了!陆放舟想到此,仔细分析下了自己考中举人的几率,穿越之前他正好读大四,有为毕业做过些准备,公务员试卷看了大半年,对策论一点不陌生,他寻思着科举的文章与策论应该也没太大的区别。
他又不想头名,只求中举,最末一位都行,依着写策论的能力考科举应该不成问题